第31章不能再娇气
李群霄进琼楼的时候,擡手制止了要去传话的跑堂,独立在角落落座,视线则一直放在中央的圆台上。
裴蕴初难得有不配曲丶独自弹奏的时候,李群霄也难得有认真听他弹曲的时候。
万木春里随便拉一个人都是才艺双绝的,不过恩客都心照不宣,进万木春不看才艺,就是来找乐子的,李群霄也不免俗,正无所顾忌地打量着裴蕴初。
琼楼里的烛火拢在鹅黄灯罩之中,可光晕映在裴蕴初脸上,只让人觉得冷,李群霄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裴蕴初笑时才和软,可原本的他看不出骄纵缠人的劲儿,此刻他眸光半垂,眼尾延伸出的弧度细而长,侧脸棱角分明,连嘴唇都因极淡的颜色而显得冷。
看久了就陌生了,李群霄低头抿了一口酒。
再擡头时,裴蕴初已经变了个人,曲调最高时他突然压弦停奏,唇边却勾了笑,然後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听衆不满意,叫唤着怎麽停了,裴蕴初抱着琵琶,笑了一下,解释道:“《塞上曲》太凄婉,跟我此刻心境不合,我奏不下去。”
不理听衆的嘘声,裴蕴初抱着琵琶下台,也不往後台走,径直就朝散座去了,楼里灯火不变,裴蕴初却是一点点地亮了眸子,到了李群霄面前时,眼里的光是比正午的日头还灼人的。
裴蕴初挡了李群霄的视线,单站着,不问候,也不落座,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李群霄仍坐着,喝尽最後一口酒,扫了裴蕴初一眼,才慢慢将口中的酒液咽下去。
酒喝光了,裴蕴初还站着,将李群霄面前的光都遮全了,擡眼只能看他了。
他今夜一袭素白衣衫,纤瘦的身形逆着光透出来,这让李群霄想到那晚马车里除净了衣衫的裴蕴初,腰因吃力而深陷下去,卧出一条美人沟。
李群霄动了动食指,不自觉地在桌上划,裴蕴初跟着挑了眉。
都不说话,跑堂看着着急,出声请贵客上楼。
贵客是李群霄,但裴蕴初摆的架子才大,先转身往外走,也不快,先李群霄一两步,这麽近,走什麽步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上楼腿脚不便似的,步子钝,差点把自己摔了,李群霄手快扶了他一把才站稳,裴蕴初没回头,继续上楼,上了二楼,继续快李群霄两步,往敞开了的包厢去。
李群霄跟着进去,跑堂识趣地关了门,走了,这下没人把李群霄当贵客了,裴蕴初自己挑地坐,嫌圆桌前的凳子太硬,放了琵琶,绕去床上,挨着了床褥子才肯慢吞吞地坐下。
看他这样,李群霄不耐,冷笑:“三日。”
裴蕴初哼了声,“你也知道我们三日没见了?”他抓了个软枕砸了过去,“大人没良心,吃抹干净了就走……”
李群霄没躲,被软枕砸了肩膀,不疼,见裴蕴初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便道:“三日,够小伤痊愈了。”
他看一眼就知道了,什麽迈不开腿不能上楼,什麽要坐软垫,都是裴蕴初装出来的,那日分明没有这麽激烈。
可裴蕴初不这麽想,後撑着手往床里挪,不满道:“哪里就痊愈了?身上好几处破皮,大人咬得真狠,到现在碰水还痛呢。”
见李群霄没反应,裴蕴初以为他不信,较劲,掀开衣襟让他看他留下的杰作,李群霄还真来看,稀奇着,他当是什麽重伤值得裴蕴初大呼小叫。
其实不用扯衣服,李群霄扫一眼便能看见裴蕴初脖颈上几处淡成枣色的痕迹,交襟再掀开,露出一片胸口,什麽凸起平坦的都能看清,李群霄扫了眼便挪开了目光。
的确是咬坏了,破了点皮。
裴蕴初实在没想到李群霄会来看,低头掖好衣领,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眼睛,再擡头起来,便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来逗李群霄:“认了?”
李群霄就不会接他这话,抄起桌上的琵琶扔给他,“《塞上曲》,弹完吧。”
裴蕴初不肯浪费时间,接过琵琶放在床尾,又在床上坐了下来,道:“即兴才奏,李大人又不是寻常散客,只听曲……岂不是亏了?”
李群霄仍站着,非要他弹,裴蕴初不愿,跪立起来,去牵李群霄的手,低声解释:“从前练琴练伤了,天冷了就关节疼,大人……别让我弹了。”
这话难辨真假,但钻进手里的指尖确实带着厚茧,李群霄也不是非要听的,只是见他浮躁,这才想让他弹琴静心。
“你想干什麽?”
裴蕴初笑,擡手勾住李群霄的脖子往後倒,他闹呢,知道李群霄是正经人,赶紧说了:“还想请大人帮看看别处的伤。”
见李群霄皱了眉,忙补充:“那里大夫不便看。”
“真的!”裴蕴初显出苦恼的样子,把李群霄推开一点,空出一只手松了腰带,他缓慢地把外头穿的长裤推下去一截,接着,他指尖按住小裤裤边,一点点往上卷。
小裤裤边越扯越高,堆叠成麻绳似的一条捆在上头,羊脂白玉般的一截腿便在李群霄眼前露了出来。
“疼呢,走路蹭着就疼……”
裴蕴初倒吸了一口气,因为李群霄用手在伤患处摁了摁。
伤的地方太令人难堪,离要害也近,李群霄的手只消再往上挪一寸……可他克制得当,不见隐忍之色,仿佛真的在看伤,还问:“那该怎麽治?”
“不必治……”裴蕴初脸上烧起来,喉咙很干,压不住声,说话只送气,在颤,“大人……当夜未尽的事,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