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裴蕴初被吓晕
裴蕴初身上穿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皱巴巴的,半湿着,粘了一身的泥,缝里插着草根,露出来的手腕和脖颈布满狭长的划伤,头发乱蓬蓬的,就是个乞丐模样。
鼻尖丶脸颊,到处是灰,脸色白得不像话,他一哭,脸上激起的红从眼窝蔓延到下巴,嘴唇给他咬破了,还是止不住哭声。
他擡手挡住了眼睛,泪水从下巴滴落,滑进手心便成泥色,一滴滴地往下落。
李群霄就站在面前不动,没催他,等着他哭完。
裴蕴初才获救,终于能喘口气,哭起来没个完,一只手挡了眼睛,一手抱孩子不好使力,他把孩子送到了李群霄手里,这下两只手都用来摁眼睛。
李群霄骤然得了个娃娃,顿了一下,但也到底是没说什麽,只等裴蕴初缓过气来。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馀光看见探路的人回来,便说裴蕴初:“哭够没有。”
自然是没够,不过眼泪差不多流干了,裴蕴初用力地眨眼,点点头,还抽着气,没鞋穿的脚在地上蹭蹭,嫌地上的草根太硬,站久了脚心刺挠。
李群霄默不作声地把孩子还给他,再转过身的时候,前去探路的人已经到了眼前。
“大人,梁翼跟民团打起来了。”
“跟上去,不能让民团的人杀死梁翼。”
李群霄翻身上马,没忘找人把裴蕴初送回去,谁想裴蕴初早有了主意,把孩子给了卢苇,跑过来,踩了马镫,抓着马鞍想上马。
“我也要去,我要杀了梁翼。”字咬得用劲,手上却没力,上个马费好大劲没上成。
李群霄盯着裴蕴初骨节分明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在裴蕴初再次滑下马的时候,扣住他的胳膊给他送了个力,让他顺利上马,坐在了自己前面。
李群霄环过他的腰,重新抓住了缰绳,“驾!”
李群霄驾马极快,生怕民团的人在他赶到之前放走梁翼。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梁翼会杀光跟上来的民团全员。
李群霄赶到的时候,梁翼抹了最後一人的脖子,一抔红血溅到河滩之上,很鲜亮地一个弧线,李群霄感到裴蕴初的身子突然绷紧了。
裴蕴初认出来了,被梁翼提着脑袋的,正是不久前见到的王月!
不必说,这里刚消停一场恶战,不大的小林子里到处是踩断的树枝,死去的民团成员手上无一不拿着长刀,裴蕴初傻了,民团与水贼勾结,又怎会在水贼手上送了命?
恍惚间,李群霄的人已经将梁翼团团围住,他们与民团不同,服制统一,训练有素,不必主动报上名号,梁翼猜得出他们的来处。
“水师?”梁翼把王月随手一扔,朝马上的人扬了扬下巴,“小美人,这麽快就巴结上贵人来替你报仇了?”
“这位贵人……”梁翼又思索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李群霄哼一声:“本官竟不知什麽时候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梁翼笑了,不知道脑子里又盘算什麽折磨人的招数,笑起来不让人舒服:“我说这位兄弟……”
李群霄没时间跟他叙旧,指头晃了一下,给了个指令出去,十几人朝梁翼扑了上去。
一言不发就开打,梁翼兴奋了,喜欢人多,人越多就越高兴,嘴越脏,一个後空翻踢飞两人之後,又开始逗弄裴蕴初:“让你走都不肯走,还念爷的好?还想在爷身下伺候?”
“喂!那位大人,你弄过他几回?小腰扭得是带劲吧?”
没人回话,梁翼嫌没趣,肘击击飞一人,皱皱破鼻头,朝李群霄喊话:“玩怒为红颜的那一套有什麽好装正经的啊?”
李群霄终于有点反应了,他扫了眼不敌梁翼的衆下属,擡手让他们後撤,不理梁翼的污言秽语,切入正题:“你知道我为什麽抓你。”
“我还真不知道,”梁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了下,“为小美人?还是民团?”
李群霄翻身下马,朝梁翼走去,数十营兵敛了气飞速护在他身侧,给他送去一柄长刀,李群霄没接,正对梁翼站住,道:“以水贼之名被斩杀,逆贼梁翼,你竟不觉得冤屈?”
梁翼眉立刻否认:“逆贼?这位大人你可不能这样,为了邀功乱在我头上扣帽子。”
李群霄盯着他破损的鼻头,道:“不然为何民团要诛杀你?本来你们相互供养,早就不分你我。”与窝藏朝廷钦犯相比,跟水贼勾结实在算不上什麽大罪名。
“你迟迟不走,不正是知晓自己身份特殊,以为民团为了遮丑,一定会保你周全麽?”李群霄道,“其实民团对你而言算不上什麽……”
“也不对,”李群霄冷哼一声,“你嗜好虐杀,现下如此干脆地速杀民团全员,可见你心中有气。”
梁翼笑了笑,提溜着刀把左右摇晃,示意李群霄继续说。
李群霄如他意,明说了:“你扮水贼只得逍遥,别人演民团既有声誉又享富贵,同为逆贼,为何不同命?这麽多年,你究竟想明白没有?”
“哦——”梁翼做恍然大悟状,“这位大人想让我供出谁?县衙里的,还是水师里的?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收买我总得给我点好处,就马上那个小美人怎麽样?我还没吃够他。”说罢,梁翼嘶了声,眼睛冒了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