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霄亲自送,在屋外等着,看裴蕴初被拍醒,从迷茫到惊吓,出来的时候还抹了把嘴角,李群霄眉毛又拧起来了。
都不想看那人,可那人非要站到他眼前,不想看也得看,裴蕴初侧边衣服都是皱的,衣襟有些散,头发也乱,挽发的发带撇到了胸前,轻飘飘地一抹绿。
裴蕴初行了个礼,抹过的嘴角带点笑:“多谢李大人相送。”终于能走了。
李群霄不动声色:“恕不远送。”
自己走回去?那麽远……也行吧,裴蕴初也不愿跟李群霄同乘,走之前他说:“我还想上趟茅房。”
李群霄让他去,盯着他,看他小跑出去,被人叫住又换了个方向,觉得他呆,阮正源怎麽会找个这麽呆的?
裴蕴初对李群霄评价也不高,觉得李府的下人跟李群霄似的,眼神不讨喜,也不说话,就爱盯着人瞧,被盯烦了才後知後觉自己衣冠不整,站着理了理头发,正正衣襟。
他清清爽爽地回来,觉得今日还不赖,李群霄没为难他,想着打声招呼就能走,谁知道李群霄在他身後说他:“你倒沉得住气。”
在人走之前说这个,存心不让人心里好受,裴蕴初走一路,就想了一路,李群霄这话到底什麽意思啊!
裴蕴初苦恼极了,不杀不剐,存心找自己的不痛快?真是……
“老板,来一屉包子。”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裴蕴初吃包子去了,见老板娘上下打量他,他便移了目光出去,瞥见街角坐着的熟人,笑了,又道:“再来一屉。”
裴蕴初提了两屉包子,躲着人群往街角去,等人少了才上前,笑吟吟地跟韩莲打招呼:“生意不错。”
韩莲捂着腰包,擡眼一看,也笑:“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相当好!”
“我只带了五十扇出来,还以为卖不出去,结果全卖光啦!”
虽然入秋,但是正午还热的,韩莲的小扇子不贵,又好看,自然卖得好,吆喝一早上,早饿了,裴蕴初的包子来得正好。
裴蕴初总请她吃东西,韩莲不好意思,要给钱,裴蕴初不要她的钱:“你的钱要留来给姐姐赎身的,我不敢要,下次你还带些丁香给我就行。”
韩莲点头如捣蒜:“我明天还要多拿些来卖!”
裴蕴初夸她懂事,没说她做的这些小生意赎不了韩婉,再做几十年也赎不了,没什麽好说的,人要指着期望过活。
背篓上插着柄展示用的扇子,裴蕴初取下来看,上头撅着屁股掏鸟蛋的小娃娃怎麽看怎麽可爱,裴蕴初用指腹搓搓她的小辫子。
看了会突然问韩莲:“石黛有麽?”
有的,还有绢布,东西都齐全,但裴蕴初抓着石黛迟迟下不了笔,最後什麽都没画,有点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分离了十年,女大十八变,他想不出来记忆里的小姑娘现在会变成什麽样。
到了万木春,又一辆马车在门口等着,不知道接的谁,裴蕴初跨过门槛往里走,後脚都没踏进去,就被房嬷嬷推了出来。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等你小半天了,赶紧上车吧。”
“去哪里啊?”裴蕴初现在很怕上车的。
房嬷嬷推他上车:“还能去哪?中秋马上就要到了,你要巡街的,不去裁衣服丶排练,指望谁替你?”
是了,花魁要巡街的,就在中秋,裴蕴初忘了这茬!
但有人没忘,韩婉在堂里笑得前仰後合:“嫦娥!今年的嫦娥要男子来扮,真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