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齐山玉转身便走,不愿意与宋娇莺多说一句话。
宋娇莺听着那一句句的“你见识少”、“你出身乡野”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钝痛,她一时失了方寸,没有低头应下,而是追出去,跟在齐山玉身后喊道:“她有长公主做依靠,有方家做依靠,怎么会被连累呢?被连累的只有我,今日是我的及笄宴,她特意挑了今日来辱我!”
“够了!”齐山玉猛然回身,对宋娇莺积压多日的不满倾斜而出,他喊道:“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因你而起!如果你不曾入住宋府,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如果你的母亲足够贤惠,当初就该退位让贤,右相又怎么会被逼到杀妻的地步?身为女子,应当为丈夫的仕途着想,可你呢?你母亲呢?你的舅父呢?”
“出身乡野的农妇,就应该待在乡野里!你的母亲不识趣,非要拉扯右相的官途,你的舅父不识趣,非要来毁掉右相的一切!而你,现在又在诬陷右相的女儿!你们一家人都是不知自己深浅的,当初右相给你养女的身份是心疼你,不是让你在这里诬陷宋知鸢的!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去处!”
“我的去处?”宋娇莺喃喃的念:“我的去处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你以为你还能留在宋府吗?”齐山玉冷声道:“你要是真有孝心,就该今早离开宋府,以后去旁处,再也不露出头来,不然你露出头的每一日,都会给宋右相带来麻烦。”
齐山玉冷斥了一番之后转身离去,甚至都没有多看宋娇莺一眼。
只有宋娇莺一人怔愣的站在原地。
她委屈极了,豆大的眼泪都眼眶中落下,却又不敢言语,只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厢房中。
厢房中寂静无声,她独自一人坐着,看着凄冷的月光,只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她为什么要待在乡野里呢?明明她才是宋父正头妻子生下来的孩子啊!华阳县主才是后来的那个,就因为华阳县主有权有势,所以她的母亲就应当退让吗?
退一万步讲,今日出来捣乱的也是她的舅父,并不是她啊!她一直都很配合宋父,她都自称是养女了,为什么还要怪她啊?
她恨这样的道理,也恨华阳县主。
如果没有华阳县主横刀夺爱,她的母亲就不会死,如果没有宋知鸢,她今日就不会丢这个人。
怨来怨去,她还是最怨宋知鸢。
旁人都说不是宋知鸢,但她偏偏就知道是宋知鸢,一定是宋知鸢,如果不是宋知鸢,今日宋知鸢就不会说那样的话。
她却没有证据。
就像是宋知鸢知道是她倒的那杯酒,但宋知鸢也没有证据一样。
但她不能认输。
宋知鸢做这些,不过是想把她赶出去罢了,等她被赶出去了,宋知鸢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回来了,到时候,宋知鸢还是宋府嫡长女,而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决不能被赶出去,她决不能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人!
宋娇莺思索间,赶忙站起身来,叫旁人去准备吃食,她得去见见父亲,她要去跟父亲求情。
——
宋娇莺前脚刚起身,后脚瑶台阁外头就奔过来个丫鬟,在宋娇莺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宋娇莺拧眉细听。
“二姑娘,那位孙公子非说要私下里见您,您看——”
孙公子。
宋娇莺记起来了。
之前在宋知鸢的赏花宴上,她指使那位孙公子去给一个很差劲的公子下毒,然后送进宋知鸢的厢房中来着——结果中途出了错,孙公子把毒下给了北定王。
后来孙公子也没敢把北定王送到宋知鸢的厢房里去,只随意找了个厢房安置,后来孙公子就跑了,宋娇莺也跑了。
后面的事情,宋娇莺和孙公子都不知道了。
但是宋娇莺知道,宋知鸢一定是跟别的男人睡了,才能活到现在,不然药效爆发,她早就死了。
那宋知鸢到底是和谁睡了?
当天席面上的每个男人都有可能。
但是直到现在,她也不曾听说过宋知鸢与谁家谈婚论嫁,说不准人家睡了她后,根本就没打算迎娶她。
这样一想,宋娇莺心里头就舒坦多了。
宋知鸢今日借过去的事儿压过她一头又如何?她连个处子都不是了,日后若是被人知道,是要被浸猪笼的!
“他见我做什么?”宋娇莺问。
一旁的丫鬟低声道:“孙公子说,您答应他的事儿得兑现了。”
当初宋娇莺为了让孙公子去坏宋知鸢,许诺让右相给他安排个职位。
本来这件事不是很难的,宋右相虽然算不上是权倾朝野,但是好歹也是丞相,找个空缺总是能找出来的,宋娇莺本来是打算在及笄宴后向父亲提出的。
但是偏偏现在她的及笄宴毁了,父亲也身陷囹圄,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命人叫孙公子那头等一等。
等回头,她腾出空来,再与孙公子回头私下会面再细谈这件事吧。
宋娇莺思索间,外头的丫鬟已经端了吃食过来,宋娇莺赶忙提在手中,去翠竹居寻宋父。
宋父果然在翠竹居内看书,瞧着是在看书,但实际上是在心烦白日的事。
听见门外有人通禀说“二姑娘来了”,宋父拧着眉道:“进。”
门被小心推开,宋娇莺提着食盒从门外行进来,见了宋父便微微躬身,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今日父亲操劳,女儿给父亲带了些吃食,还望父亲莫要伤身。”
宋父瞧着这体贴入微的宋娇莺,轻轻叹息,道:“今日吓到你了?父亲也是无奈之举。”
今日也并不是他不认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承认那些脏污之事。
“女儿知道。”宋娇莺轻手轻脚的将吃食送上去,一边为宋父布膳,一边道:“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