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作为替身进府,自然也包括床|榻之事。之前只想着如何能活下来,这方面的事反而不曾细想多想。
而思无涯看起来相比情|事,似乎反而更享受杀|戮与折磨。之前爬|床的,有目的接近的那些西院的姑娘们没有一个成功,反而得不偿失,下场凄惨。至于东院的姑娘,都“一去不返”,无从得知究竟与思无涯有没有发生什麽。
伽月与思无涯相处这麽久,不知不觉也度过了许多个夜晚,思无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表露,之前在洞穴中与他不小心相拥而眠,靠的那般近,虽说当时太过紧张不曾注意,仔细回想,似乎也不见什麽异样?
如今这般睡着,夜色浓黑,而晨起时他盖着被子,也令人无从窥探。
或许是因为伤痛的折磨,或许因其他原因,思无涯看起来颇有种无情无|欲之感。
每晚虽与她牵手,伽月却感觉到,对思无涯来说,她只是如同一剂安神汤,一颗助眠药的作用而已。
“水。”
黑暗中,思无涯忽然开口道。
伽月爬起来,向外间走去,外头的桌子上有侍女们提前备好的茶壶,放在小炉子上,用烧过的带着火星的馀灰偎着,可保整夜温热。
嘭。
伽月不小心撞在屏风上。
嘭。
又一下,这回撞在桌腿上,伽月轻声嘶了声。短短一段路,来回一趟,便撞了好几下。
思无涯在床上翻了个身。
“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的房中遍布天坑呢。”思天涯仿佛有点不耐,嗓音冷淡。
伽月“历经艰辛”捧着杯水回来了。
“殿下,房里可以点一盏灯吗?放在外间,一盏就好,”伽月说,一盏灯当然不够明亮,但至少可以打破一室漆黑,能够勉强视物,“这样便也不会打扰到殿下了。”
“要不要孤清空房中,更方便你呢?”思无涯说。
“……倒也不必。”伽月摸了下鼻子。
“这是孤的寝房还是你的寝房?”思无涯冷道,“孤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让你误会可以得寸进尺了。”
“…对不起,我错了。”伽月立刻乖顺认错。
自从没有了性命之忧,伽月便松弛了不少,渐渐露出“本性”的更多面来。
她是安静温顺的,也十分擅长伏低认怂,但她并非木讷懦弱,也无畏畏缩缩之态,相反反而是灵动的。
眼神澄澈清明,笑容甜美可人。
害怕的时候也是真心害怕,而危险解除,便很快复原,也并非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是不让阴影与伤痕长久存留。比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伽月更信奉活在今日,过好眼前,过好每一天。
未来也需打算,但不必时时刻刻忧虑不安,恐惧忐忑。
而与思无涯日渐相处,只要不会被杀,曾经的威慑与恐惧日益减缓,如今甚至已消减的所剩无几了。
这种松弛感思无涯或许也有所察觉,但他不曾说什麽,只要不过分,不惹到他,他便不管,或者说不在意这些东西。
伽月还是很会看眼色的,毕竟身为低微的婢女,又在百花楼那样的地方长大,察言观色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她虽松弛,却也心中有分寸有边界。
像要求点灯这种事,便只是大胆的试探性的提一提,并未抱真切希望。
听见思无涯说“得寸进尺”,便立刻认错,再也不提。
思无涯喝过水,伽月将杯子放回外间,途中再次撞了一下,她使劲忍住了没有出声。
伽月以为此事便这麽过去了,心中只愈发努力记住房中的路线,每件摆设间的距离步数。
翌日,当她走进房中,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团光亮。
一盏小小的灯笼,立在屏风外,接近墙角的地方。烛火闪烁着黄色的光芒,不算太明亮,却足够指引和照亮一方天地。
伽月微愣,抿着唇轻轻笑了。
至这月下旬时,思无涯基本能够自如行走了,不再需要搀扶,算是痊愈了。
他没有急着出去,却叫了人来府中。
一位是安王爷身边曾经的侍从,一位是和王爷以前的小厮。两人相继被绑在院中的木桩上。
熟悉的一幕上演,思无涯手执软鞭坐在廊下,琴音袅袅,伴随着惨叫与血腥味,还有王伯苍老佝偻的身影。
伽月平日里不曾见到王伯,不知他生活在太子府哪个角落里,直到这种特定的时候才会出现,用嘶哑的声音麻木而清晰的叙述一些事。
“……曾故意推搡太子殿下掉入水塘,于岸边观赏太子殿下于水中挣扎……抚掌大笑……”
“……踩断太子殿下两根手指……肿胀不堪……并踢翻太子殿下的药汤……”
……
王伯的声音停下,琴声也随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