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起一腿,靠着石壁闭目养神。
伽月看看他的腿,不见夜里的抽动异状,是好了吗?
阳光从洞外照进来,洞内光线大亮,一半明一半暗,伽月移到阳光里坐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里看不见也听不见雁山那边的情况,但一日一夜过去,没有任何人寻到此处,便表明这里的确安全无虞。
伽月很想出去走走,察看察看,但知道思无涯此时尚需休整,便仍守在洞中,陪他坐着。
“为何不逃?”不知过了多久,思无涯的声音忽然响起。
伽月:“啊?”
伽月撑着下巴,正放空中,忽然听见这问题,一时反应不过来。
“昨夜孤昏迷不醒,你大可以趁此逃走。”思无涯睁开眼,看着伽月,口吻平静,“为何不逃?”
伽月默了默,明白了思无涯的意思。
昨晚她的确有逃走的机会。虽然如今伽月留在太子府,但倘若能够离开,逃离莫测难定的疯太子,定是更好的。
那当初威胁伽月的李伟已被思无涯杀掉,若伽月趁此偷偷逃掉,杨妈妈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若要逃,昨夜不失为上好时机。
伽月抿抿唇,说:“奴婢既留在太子府,自然忠心耿耿……”
思无涯轻嗤了声。
伽月擡眸,思无涯正盯着她,他这个人虽疯,却半点不傻,反而犀利的很。此际一双金瞳冷冷注视着伽月,勾着抹半笑不笑的弧度,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给孤说人话。
伽月便道:“殿下也知道,我夜里看不太清,也不知如何下山。”
这是实话,尽管月色明朗,她可以摸索着行路,但荒野中生存并非易事,只怕她还未找到下山之路,思无涯醒来後就要追来了。
“还有……我身上没钱。”伽月顿了顿,“我所有的钱,都还在府中……”
这才是最重要的!
伽月出来的匆忙,之前的积蓄,太子府领的月钱与赏银,通通没带。好不容易攒了那麽些!且她即便逃出去,身无分文,又没有身契,要怎麽办?
在百花楼时伽月也曾预想过逃跑这条路,但思无涯与杨妈妈不同,他的势力更大,手段更厉,若他较真追捕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以思无涯的个性,是完全有可能做出为个小奴婢而大动干戈之事的。
综合种种,昨夜虽是逃离的好时机,却不是现阶段的最好选择。
“钱。”思无涯说。
声音无情无绪,听不出喜怒。
伽月无意识的抠抠手指,轻声道:“钱是好东西。”
她没有掩饰对钱的不舍与珍爱,说起钱时,双眼微微发亮,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她话语的真实性。
伽月顿了顿,又道:“方才所说也不是假的,既留在太子府,自是忠心,殿下伤重,岂能丢下殿下,独自逃命。”
思无涯注视伽月片刻,没有再说什麽。
洞穴中重归寂静。
咕嘟——
伽月腹中响了一声,忙伸手捂住。
倒也不觉得难堪,毕竟从前日开始,便已没有好好进食过。她多少还吃了些果子,思无涯则几乎没怎麽吃。看他模样,也并非嫌弃野果,大抵因伤之故,而没什麽胃口吧。
伽月没有去问思无涯的人什麽时候来,估摸着也该来了,总不能让思无涯继续这麽忍饥挨饿下去吧。
在他们来之前,仍需自力更生,先找些东西充饥。
“我再出去摘点果子。”伽月说。
孰料思无涯也站起来。
“殿下也去?”
思无涯捡起伽月做的那根简易拐杖,整了整披风,往外走去。
这样也好,免得伽月来回跑。
一直待在洞穴中也实属无趣。反正山匪没有找来,并无危险。
思无涯的腿仍有点趔趄,尤其刚起身行走时最初的几步,痛感明显,很是吃力。
直到走了一段,方稍微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