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新的周一突然宣布要举行国旗下演讲。
这是难得的罕见,距离上次这种活动高三八班还是高一八班。全校所有年级班级一个不落,要求七点二十五操场集合,有消息说是为了在最後七十天里鼓励高三年级继续奋斗,并且给学弟学妹渲染个紧张气氛,同时一齐鼓励高考加油。
大部分高三生的言论都朝唏嘘和无用方面,但附中要做什麽事情都有让人猜不透的道理。缩短了一半的早读时间显得更可贵,七点时候有人从後门进班叫住祝微林说外面有人找。
他很懵,既然不是老师,那这个学校他再没有认识的外班同学,会有什麽原因来找他?不过还是跟出去一探究竟。
外面没有其他人,其他班的早读生穿梭走廊南北,他在八班认识的人不多,甚至不能确定叫他出来的这位男生是不是他同班同学。
“在那儿,他好像找你有事。”男生指了指最南边的楼梯道,拐角里面也看不见人。
“谁啊?”祝微林问他。
男生摇摇头说:“这我不认识,我寻思是你朋友呢。”
“事多。”祝微林心里吐槽,给男生道了个谢便向那里走去。
心里总有某种不好的预感,耳旁飘过不断的朗读生都好像长鸣的警告,他在走近转角时还特意身子往外。
“你好啊,祝同学。”
这里果然有人,是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生,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庞,黑框眼镜後的双眸透着看得见的疲惫。
或许是沉重的学业压力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不说话时微微下垂的嘴角和眼角的细纹,像诉说着无数个埋头苦读的日夜。紧蹙的眉头间,又分明隐藏着对未来的渴望和不屈,仿佛在疲惫中依然燃烧着梦想的火焰,令人心生敬意又不免心疼。
这不是祝微林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见了好几次面後,不过不是指二人认识,只是祝微林单方面“遇见”——在好多次的全校光荣榜上面。
印象中这男生是在理科前二十行列,确切的说他好像没下过前五,只因某次孔润一句:“这同学长着一副理科学霸的样子”,祝微林才因此多看了几眼。
只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他记不太清,同时也很奇怪,这位同学竟知道他。
祝微林问他:“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那男生笑笑,看起来比祝微林还要腼腆,开口语气绵绵:“只是一些小事情想询问一下,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不过,你要跟我来。”
说着,人已经转身下楼。
祝微林不在乎他的人畜无害,跟上他问:“有什麽问题不能就地说?”
“还有,你这麽知道我名字?”
他语气里没有恶意和警惕,只是和常人交往时对现象的好奇与平和。
“我既然有事来找你,自然要先了解怎麽称呼你,不然岂不是太没礼貌?”
男生看想他,有一瞬间祝微林觉得他身上褪去某些刻板印象,实则是个善交的理科学霸。
“那我该怎麽叫你?”祝微林问他,所有的早读声退于身後,说话间他已经跟着男生到了学校後的新教学楼,这里要建新图书楼和部分教室,但目前还在待装修状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到楼下时祝微林疑惑为什麽来这里。
男生奇怪:“你不知道吗?学校档案处已经搬到这栋楼了,教导处要处理几个复读生信息情况,我朋友算一个,然後正好有你,就也把你叫来了。”
他说着指向三楼最东边,看模样那里是新图书馆位置。
“新的档案资料已经先搬到里面的房间,你可以去看看什麽情况。”
祝微林没动,狐疑地看着面前男生:“这麽重要的事情我班主任都没通知我……”
“她没来得及呗,说不定她现在就在里面,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祝微林没说什麽,看向新盖的楼,最後终于擡脚进去。
“谢谢你。”
“不客气。”看他进去的背影,男生假笑的嘴角收起,袖子下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来,已经攒了一手心的汗。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等待会儿後也跟着进去,脚步有些颤抖,好像他不是在进一栋普通的楼,而是要去赴死,要去受刑。
祝微林一步步走上阶梯,这座刚盖好的图书楼还没有刷墙装修,空荡荡的内部散发着混凝土的生硬气息,没有丝毫生气。粗糙的墙体和灰暗的地面透着一股荒凉,未装玻璃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带着压抑的空间,明明外头是春日明媚,里面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