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忍俊不禁。
月光下二人并肩而行,伴随着蝉声,风声,树枝簌簌声,一路无言。
林千突然道:“怎麽有这样的病症。”
这麽一问,萧钰彻底沉默了。——病好之後见面到现在只一句命大,从此之後再没说过话,一路上她也都沉默不语。
显然,她有心事。
迟迟没得到回答,林千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算了,不想说,我也……”不想听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见萧钰神色前所未有的黯然,走了一段停了下来,林千不得不也止步。萧钰擡起眼睛望着她,“如果,你能早点出现就好了……”
忽然之间,林千胸中有一股灼烧感,这感觉不强烈,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慢慢升了上来,通便了四肢百骸。明知道不可能,但她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萧钰苦笑道:“算了不说了。”
她肩膀微微耸,林千跟着上前,她不会安慰人,伸出手顿在半空中,就在下定决心要搭上她肩膀时,萧钰从掌心里擡起头来,林千当即心头火起,蹭地拔了剑。那里还见悲伤神色,乃是一张阴谋得逞笑容满面的脸。
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萧钰拔腿就跑,且逃命且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以後不这样了好不好。”一道锐利的剑光一闪而过,林千刺剑怒喝道:“你去死!”
见状,萧钰哈哈大笑,一边躲闪,一边求饶:“哎,等等,不是,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
闪着闪着剑光没了。萧钰疑惑地转身,看见收剑回鞘,美丽挺拔的身影充满希冀站在月光下,林千不拿剑砍她了,站着不动,不知道为什麽她的心又一次狂跳,与在楼里那画室见到那副画时的情景别无二致。
萧钰情难自禁,猴头有点燥热得不寻常,也不明白为什麽这麽难受,她直白坦然喃喃道:“林千,我不知道你这麽想,我觉得我不对劲了,这个要怎麽说呢?就是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你可能不明白,”几乎语无伦次,多年以後明白当时的懵懂阶段,每每回忆起这一幕,萧钰无数次後悔懵懂无知的坦白。
此刻,月下人勇敢坚定,善良可爱,虽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内心脆弱柔软,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在当时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抛弃背叛的萧钰,几乎美好有些过分。
树下的林千身体晃了晃,不知听没听懂,始终一言不发。
默认让自己说下去,萧钰有些欣喜若狂道:“你不知道,我可能……”
觉得她应该抓住点什麽东西尚且年轻的她不知这人身当中的情愫一字,当时不懂,这东西虚无缥缈压根看不仔细,带要细究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几乎粉碎。
“萧钰,你是什麽样的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晚风一吹,燥热烟消云散。
林千的那句“你是我的朋友”,萧钰第一个冒出的念头,这对吗好像是这样没错。
来不及细想,林千道:“我回去了。”
她想不出来,席上的瑾泉的让她喝的酒意散发,平日可是千杯不醉的,果酒而已,竟然有些头晕目眩,然後哦了一声,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回去吧。”
次日,萧钰跑马转角遇上岳岚山,说了昨日的事情,她误会了,突然谈起自己的身世。
岳岚山一拳砸在草地上,怒而悲愤道:“可谁知道我离家的第二月,遭逢变故,家中上上下下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也被人活活掐死了。无一生还啊!”话到此处,岳岚山把脸埋进掌心里,声音颤抖道:“我这才知道为什麽父亲要赶我出门,原来他早就清楚得罪之人必然不会放过,借比武招亲一事,我这才逃过一劫。”
阁中之人除非万不得已才会留下,人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或悲惨身世,听得太多已经不足为奇,但萧钰睁开眼睛看见,岳岚山薄弱一面难得一见,安慰道:“其实,不怪你。”
“当然不能怪我!”岳岚山揪住一根杂草,手背青筋暴起,带着泥土芬芳连根拔出了。
萧钰突然想拉一把那双因愤然而颤抖的手,可未来得及伸出去,脑海浮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上次啊娥说的话。她暗自对自己说:岳岚山的手可不能轻易拉,拉了就是使人误入歧途。她们是好友,感情甚笃,林千知道了要劈死我,瑾泉也要不高兴了。
二人无以言表,一个坐着暗自回忆往事忧伤。
昨日夜里宴席之上大夥一起闹到深夜,散席之後一头倒地睡得昏天黑地,直至日上三竿,阿娥方才起床,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说道:“真是醉了,昨日居然梦见阿玉给我倒杯热茶,泼洒到处都是。”
林千蓬头散发着伸了懒腰,刚起来听见这一句,笑着打破说:“梦境都是反的,她是个大爷脾气,惯会享受才不会给你倒茶。”
此言有理,阿娥附和着:“是!不然在梦里还能打翻茶水。”
二人对望一眼,心有灵犀得哈哈大笑,她们说笑着起了床。
二人纵马任逍遥,林千二人瑶瑶望见,不约而同面面相觑,倏地,阿乔从鼻子里发出冷哼一声,骤然勒住缰绳调转方向,竟然是回去,林千见她变脸如此之快,待要阻止,伸手唤道:阿乔,等等,红枣马的嘶鸣萧钰十分熟悉,若隐若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循声擡头,见不远处林千二人,不由得一喜,瞅了一眼神情不渝的岳岚山,不露声色地催马加鞭。
岳岚山被二位甩脸子,颇为不舒服,憋屈至极。刚听又她口述家逢变故,萧钰无论如何也是对她生了一点怜悯之心,不由替她多说一句话,“就算我不知羞耻有意纠缠,岚山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不要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