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问:“哈图到中原另有打算?这该有几日了。”
少年边走边笑答:“三日,哥哥不会和中原人说的,叫我们小心刺客。”话落,他也走至屏风前粗暴推开欲要跪地的女子,接着骤然推倒屏风,动作一气呵成。
稀里哗啦的重物倒地之响,少年一看,後面空空如也什麽都没有,便又狐疑看了眼卿眠。
卿眠明知故问:“怎麽了?”
这时,帐外有人大喊一声北疆语,接着又一声瞬间声音此起彼伏,叽里呱啦的话混成一团。
少年脸色一沉,看了四周无异样,说一句“我看看就回来。”匆匆忙忙出了帐。
待人走出去後,韩归豫才从床底下爬出来,满脸尘土,十分狼狈,对卿眠拱手:“多谢。”随後没废话走到帐门口,低头一钻,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将方才帐内一切尽收眼底,韩归豫真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位使臣趁早逃之。
黄沙漫土,风暴其舞。
劫後馀生的韩归豫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欲起身被一道大力压了回去。
一瞬间他汗毛倒竖。暗道:不妙。
黑夜里一张肃然轮廓显现,黑衣,手压着韩归豫的肩,腰间别弩箭。
正是萧钰。
“不是让你见机行事,不可轻举妄动,你他妈的打草惊蛇,现下如何?”
听此话音,韩归豫放下戒备,转过头道:“太後信里没说使臣身有隐疾?”
“隐疾?”萧钰疑惑道“你对他干了什麽?怎知他身有隐疾?”
“我……我什麽也没干!”韩归豫看着她微妙的眼神暴跳如雷:“他是个瞎子啊!想什麽呢你。”
“不止你不知,太後不知,北疆也没几人知晓”萧钰突然正色道:“他给了你什麽。”
韩归豫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兽割皮,“我怀疑他有诈。”
受不了他磨磨唧唧,萧钰劈手夺过:“那麽多废话,死不了就行。”
展开兽割皮,错综复杂的线条入目,萧钰看了一眼收入怀中,“撤吧。”
“这是……使臣不会真要倒戈吧。”韩归豫视线一闪而逝自知何物,道“他要复国?”
“是敌是友未必。”萧钰望着风吹摇摆的帐篷,眼神凝重,“要看他怎麽选了。”
韩归豫朝里面招手,宴回歌接受带兵悄无声息撤离北疆帐篷。
同时韩归豫起身欲走之时,就看见刚刚进过的帐篷闯入两个守卫兵,不敢多停留,很快带出一女子,正是方才被她绊倒的女子。
萧钰见韩归豫停顿,转头朝他望的方向看。
只见他们架着这女子,一路连拖带拽,连推带搡,前往方向是荒郊野岭。
萧钰见状,轻蔑道:“怎麽?这人招惹了使臣?桑尔赤要杀她。”她猜的不错,韩归豫一走,那北疆打扮的少年下达命令:此女子伺候不好使臣,处决。
桑尔赤正是少年的名。
韩归豫不回答,倒是没有撤步意思,这情有可原,见一个获死罪女子落入年轻力壮的卫兵手上,死之前要遭受的想必不言而喻。
不过方已经打草惊蛇,现在出手相救难免招祸端。此时此刻他焦头烂额。
正待找萧钰,转身一看,旁边已经没了人影。
暗中萧钰身手敏捷,手起掌落,压制女子的两位守卫军行至半路无声无息倒落。
女子见来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充斥着期盼与希望。
萧钰不由得一愣,好多年没见过这麽干净的眼眸了。方仔细打量她,衣着粗糙布裙,偏黄的发丝用一根木簪盘住。圆眼翘鼻,眉细唇薄。模样称不上多俊美,倒是眼睛生的格外出挑。湿漉漉的美而不娇。
女子张开嘴,指着喉咙,摆了摆手。
“你不会说话?”萧钰知道了,她说方才一路跌跌撞撞这人一声未吭,敢情是个哑巴。女子唯唯诺诺一点头。
见女人获救,韩归豫无奈朝她挥手,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同时转身往林子里走。
接受到萧钰点头,对女子道:“不会说话,听得懂话吗?”
听了这话,哑女点头如捣蒜。
“放你走,走吧。”
哑女先鞠躬,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手指比划。萧钰看的头昏眼花,干脆道:“算了,先跟我们走。”说完之後,萧钰先行离开。哑女没犹豫紧跟在後面。
此女样貌实在眼熟,萧钰忍不住馀光偷瞄她,发现她咬住唇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觉得以前算是见过也是匆匆一面,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依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往荒郊野岭的林子深处而行,不再看那哑女一眼。
身後的哑女却是紧紧跟着萧钰,生怕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