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前人会满语在一衆蛮人里尤为斯文,熟知地位不凡。并且短发上带有雕刻大漠鹰图案的银饰,那是大漠边疆部落首领的标志。此刻,他那双深墨色眼眸如炼狱蝰蛇,散发出寒毒,极沉极危险。
沉默片刻,国师问:“什麽礼物。”
“为表诚意。”
闻言,那人站起来从仰视国师到平视再到俯视,这一番举动欲有嘲讽意味。不觉有它,国师皱眉只惊觉这人高出他一个头,不由腹诽:“蛮人都吃什麽?肯生肉吗?这般……内心惊涛骇浪,面上是镇定自若。
却听那人笑道:“当然是能配上贵国太子殿下的好东西。”话虽然怎麽说,可他擡头时眼中一闪而逝的狡诈,与嘴角上扬对比之下颇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派头。
可见这“好东西”绝非常物。
不见国师说话,他拍了拍手自作主张的吩咐人把东西拿进来,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两名蛮人分别前後擡着注重的箱子缓缓进入大殿。
随着那使臣的指示,砰的一声,箱子被放在一衆人中。所有人都把目光都投向那箱子,或好奇或不解。
这时,外面穿来一声。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这时,国师注意到使臣神色有些微妙,似乎是嘲讽又像不屑一顾甚至还有点……恶心?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国师心头,这并不是危险的不详,而是从内道外的恶寒。
果不其然,事出无常必有,人亦然。原来方才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此人迟迟没有站出来,等的是时机。早有预谋的使臣揪住机会,只听他道:“正好,让殿下看看我们送他的礼物。”
“别……”闻言,国师突然灵光一现,醍醐灌顶。正待阻止,可已经迟了。
大殿外,刚迈进来的太子殿下听得这一句话,脚步一顿,挥退了身後的侍卫。
“贵国什麽礼物,如此兴师动衆。”
国师扶额:哎。
衆人寻声望去,着一席华丽服饰的男子正步入大殿,眉清目秀,薄唇谈雅,肤色白里润红是宫中锦衣玉食养出的色泽。仪态美而不娇,举手投足十分端庄。行动间却过度活泛,时而点头颔首,时而擡手微笑,像是跃跃欲试。
太子殿下那箱子走去,只觑了那短发使臣一眼,朝他挥了一下手。意思明确:打开吧,我看看是什麽鬼。
从进来使臣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上,之前没看过这位太子殿下,穿言所述却有出入,现下见之,似乎是有点不问世事的天真,还有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目中无人先是诧异,再到现在的默然。
他点点头,给擡箱俩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抠开锁,箱子发出咔哒一声,站在那里的使臣单手拖起箱盖,突然猛地掀开。
一打开箱子,立刻冒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扒拉着箱子边沿。然後,是一个人头。
猝不及防,周围人惊了,国师也吓了一跳:“这是什麽?”
随着周遭此起彼伏惊呼,从箱子里面钻出来约莫十二岁的小姑娘,大漠边疆打扮,一身红衣羽纱裙,发丝乌黑浓密,眼睛亮而深邃,一出来就坐再大殿地上拍着喘气道:“憋死我了。”
不知这位使臣葫芦里卖的什麽,看待看清姑娘模样,卿眠看着出了神,一瞬间神情从恍惚到羞耻,国师的眼神也是灰暗不明。
“……”
大殿内一片寂静,衆人不明所以。
使臣却轻笑,这笑生尤为轻浮,眼睛盯着卿眠,目光隐晦:“太子殿下,怎麽样?”
当然是,不好,而且非常不好。
那姑娘很漂亮,相貌极佳。怎麽说?女生男相。这点极其不好。
太子殿下美貌无双,至今没有妻妾,而坊间之所以多年不娶妻,是因为不喜欢女人,有传言断袖之癖,找一个男相女子当做礼物,的的确确是一种隐晦的羞辱。
民风粗辱直接,这里面的含义分明就是你们国的太子不是个勇士,不陪与我们相提并论何况和谈这种大事,还请国主亲自过来商量合作。
有些反应过来的人们倒吸了一口气,愤愤不平,偶尔议论纷纷,大衆广庭之下被他国时辰羞辱小瞧,实在不能忍受。
闻言,卿眠全然不顾国师疯狂使眼色稍安勿躁,攥紧拳头,猛地看着使臣,咬牙道:“好!好的很!”
猝不及防,使臣愣了一下,与他对视时,忽的发觉这位太子殿下眼睛很漂亮,明明是纯目光反凶。不由想:这要是个姑娘应该是漂亮的。他本是个只怜惜姑娘的。此刻,想来于是更讽刺了。
使臣依旧是轻笑,虽然眼睛盯着卿眠但里面不加掩饰的轻蔑,语气里带有故意气人的语调:“我就知道太子殿下喜欢极了,你们也真是天作之合。”
句句戳卿眠逆鳞,卿眠看着他,目龇欲裂。
见状,国师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卿眠的袍袖,意示稍安勿躁。他才回神目光有所收敛。
邻国前来交友,国主未上见过,总顾为失礼,纵然来下马威,因此本国见谅。
只得打碎银牙望肚子里咽,强忍着怒气接过那姑娘的手握在手中。
忍气吞声,蛮人尽是嘲讽得意。
就此,迎客结束。宴会开始。
卿眠携那姑娘的手落座,眼睛却时不时瞟一眼那使臣,那人不动声色观察席间臣子,几乎每个人他都有打量。国师最甚。
“那是草原狼。——安尔桑勒。图巴尔汉人都叫他安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