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睡沉,谭迎月抽回压着的手,犹豫不决的顿住动作,须臾,她手再次伸出去,而是拉过被子将萧钰盖好,细心地掖了被角,体贴入微及至出了屋子,嘱咐厨房煮点姜汤。
第二日晌午,萧钰才悠悠转醒。伤势未愈合,但精神好极了。那还有昨天晚上的害怕受惊模样,生龙活虎的起床,精神抖擞的将韩归豫一顿骂。
“韩归豫我让你办事怎麽就那麽难啊,请颜清雪无疑是找麻烦!如今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蹲在角落里的韩归豫捂着耳,顶着咒骂声笨嘴拙舌,终于难以忍受,骤然起身大喊一声:“够了!我怎麽晓得你丢镖之事还能牵扯,而且谭姑娘自己要前来,我又没法子。”
萧钰道:“你不是有钱吗?给他一百俩银子不成?”
韩归豫心虚道:“谁大半夜的身上带那麽多钱?”萧钰隐隐觉出不对劲,狐疑地问:“不就二十两吗?”
“二十?你做梦!”韩归豫听到这个数目踩了尾巴似的站立起来,愤愤不平地说:“怎麽可能不止!张开就要二百两,我那里有,当时情急,我在郊外听说燕和在追杀你,命在旦夕。顾不得讨价还价,我一口答应要立字据,可他们强人所难说立刻就要,拉扯半晌,当时谭姑娘回家了,跟我一起去的,我也是急疯了,没注意她跟踪我,直到她出面摘了那一对玉镯才罢,这才派了人来救你。”
他唾沫横飞急于解释,萧钰一面听着,一面若有所思,越听到後面脸色越发难看,及至等他说完之後,仰面朝天躺回原处,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完了完了……”
韩归豫一脸茫然,不知所谓。“怎麽了?”
萧钰又徒然坐起身来,一语道破:“你和苏姑娘都被那阁主算计了!”指着自己鼻子,又道“我也是。”
苦思冥想了好久,韩归豫一拍大腿反应过来,“黑!够黑的。”
既然已经被算计,多说无意义,只能是先回镖局。
二人骑上马回去路上,遇见一个男子。萧钰一眼看出此人是颜清雪的下属,一个念头悄然而至。
她催动马上前,“哟,这不是舒公子吗?久仰久仰,怎麽没和颜楼主一起”
“玉少主,失敬失敬。”他们互相客气着说话。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难堪,突然道:“不知玉少主为何要救太子。”
“救太子,公子说笑了,我为什麽要救他”萧钰否认。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是不信。
片刻,萧钰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他们不过是幌子,颜少主才是对公子最重要的。”
那男子拱手作揖,笑面如花,违心的称赞:“姑娘这是神机妙算呐~”
他指的是药材一事,萧钰嘴角一勾,欣然受之:“滚。”
“得咧。”
话音未落,那男子气势凌人地一掀衣摆,脚底抹油转身就走,及至到一半奔起来,身後如有洪水猛兽。
跑不到巷口,萧钰一甩马鞭,指着那滑稽背影,头也不回吩咐韩归豫,“叫人跟踪他,务必在人出城时杀之。”
“什麽?”
此言一出,韩归豫差点大了个跌,诧异于她临时变卦。
“什麽?什麽。他今日受我口舌之羞辱,倘若不死,定要颜清雪回来寻仇。又不是什麽好人,就算替天行道了。”
韩归豫不服辩解道:“可方才他说已然无心于此。”
萧钰道:“迷惑人心罢了。”
“杀他不是得罪了齐大人,倘若杀不成………”
萧钰打断他,“他一个读书人怎麽杀不成,没有倘若……不杀也得罪了,左右也是会寻仇,先下手为强。”
话到此为止,韩归豫低头沉默,他知道必杀之,可前两天还称兄道弟的人,现下非死不可,二者调转的如此之快,风云突变的着实让人不痛快。
萧钰猛地回头瞪他,心想自己身边怎会有如此愚钝之人,请阁中人救之事,陪上人情不说,还有二百两银子,请人事情显然是圈套,可他总能上当。
思及之处,萧钰气不打一处来,说:“我说你这麽总能将一件小事情搞得如此复杂的?”
她催马掉头,挥挥手无心对言:“懒得理你。回家。”
韩归豫不明所以,但依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