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人紧接着翻身下马,而後一把锋利的秀春刀抵在萧钰颈间,刀刃寒光闪闪,映出她的侧脸。
萧钰无语。
“少废话!少时你就会花言巧语,你说的我不爱听。”贺州将剑架在她脖子上,满脸义愤填膺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年你心高气傲贺家的亲事说退就退,如今胆敢劫持太子殿下,落在我手上可正中下怀。”
萧钰哑然,心说不爱听也没必要拔剑啊!再说你一厢情愿而已,我对你没兴趣不退亲等和你相敬如宾不相睹吗?
当然,危机边缘这些话萧钰不能说,避免不必要憎恨。擡起一只手,指尖轻轻搭在剑上,缓缓推开,她笑道:“大家好歹老相识,没必要剑拔弩张。有话好好说。”
剑锋一转,又架回她脖子上,贺州道:“带走。”
萧钰:“……”
再次醒来已经天翻地覆,旁边有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左手端着一陶瓷碗,里面盛着白珍珠似的米粒,右手执勺子缓缓地往她嘴里送。
碗里的东西看着不错,但入口即化几乎尝不出滋味。萧钰费力地擡起手,推了一下那人手腕,道:“行了,真难吃。”
没滋没味的东西萧钰不喜,好不容易推拒开来,熟料这麽一推之下,那人猝不及防,竟是将碗打落在地,瓷器碎裂之声响起,萧钰猝然擡头这一看具是一怔,床前坐着的是位年轻貌美的男子,眉目清秀,面容俊逸,气度不凡。此人比颜清雪还要俊美几分,见之不忘的容貌,因此,萧钰一眼就认出,他是那日东宫里的放箭救自己的宦官。也正是如今和太後明争暗斗的九千岁——燕和。
“燕大人,”萧钰要起身行礼。被对面的燕和制止。
“不必了,你有伤在身,”燕和的声音并不尖锐,比寻常男子要沉闷些许,正常言语时倒显得人通情达理。这麽一来就奇异非常,现如今的九千岁离权倾朝野只差一步之遥。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麽好。
萧钰头痛欲裂扶着头,闻言目光环顾四周,才问道:“我怎麽在这?”
“贺大人把你抓了,我又把你从他手里劫到这里,这里是安和府,我的一处住所,也是我的家。”
燕和扶去袍子上溅的渍,如实告知。
家?
听见这个字眼,萧钰敏感的眉毛一挑,更为疑惑,因为不多见,有势力的太监会置办宅子,但多数不会称之为家,如若如此因是很重要之处,也不会将一位完全不熟的人带回家。
“你要干什麽?”萧钰扶着床沿上半身,盘着腿坐在床上,既然想不通,就单刀直入,“你既然救我,自是认得我,知晓我不过一名无名镖师,也无意掺朝廷之事。”
燕和先是将人把地上的碎片处理了,依旧坐在萧钰对面,只是拢了袖子,盯了她一盯,而後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你不是无名之辈,你是祭司女儿。”
此言一出,萧钰点点头,不必点名,心中了然。——又是祭司令罢了,萧钰从未插手过朝廷之事,可救命之恩的人情得还。
燕和知道江湖之人注重这份情义,便也不多说,多说无益,见她点头起身吩咐下人再煮一碗粥。待萧钰要再次出声阻止之时,珠帘门外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小孩儿,口中嗲声嗲气地叫着:“干爹,干爹。”身後跟着几个宫女,小孩撞上燕和的衣袍扯着他衣角哭得撕心裂肺,燕和见状弯腰将小孩抱了起来,让它坐在手腕上,用衣袍温柔的替它擦眼泪。
萧钰看着那小孩儿,哭得鼻涕眼泪止不住,又看了一眼燕和,暴躁冷淡全无,耐心的哄着。宦官是有认儿子的,有从小培养出来的更是疼爱非常,因为什麽一言难尽,明面上自是不足为人道也,暗道人人心知肚明。她瞧这位燕大人权势滔天,人长得俊逸,又是一派公子风度竟然也有这种怪癖。
萧钰不免心生厌弃,面色半点不显,不言语的光看。她坐着不动,这时腹中突然一阵巨疼,眉头不由抖了抖。
直到二人出了寝宫门,萧钰才捂着腹部往床上一躺,胃里翻江倒海,对着床头大口喘气,这时什麽念头都抛之脑後,一闭上眼脑海里浮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翻身爬在床沿,剧烈的咳嗽起来,片刻功夫,嘴角丝丝缕缕的渗出血来。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在一阵又一阵的晕旋中,萧钰又翻身躺回去合上了眼睛。
燕大人置办的府邸是个好处所,瑾密森严。萧钰昏睡了一天一夜,太医说是过于劳顿,急火攻心,问她可有心结。
在燕大人的注视下,萧钰笑而不答。
见状,燕大人不知是否故意为之,吩咐厨房继续煮清淡的并且吩咐人好生安顿萧钰,萧钰感激不尽又苦不堪言,不敢明说。
然而与其说是安顿,不如说是牢房。一日三餐,水食不缺,就是在屋里待着不让出门,萧钰之所以会安如泰山的稳住,因为这是别人的地盘,做官的得罪不起,等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期间,燕大人待来了外面的消息,而韩归豫送来一封信,谭迎月送来一些伤药。
萧钰给他们各回了一封安抚。他们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正静等燕大人放人,萧钰没等来放自己的人,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