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洗漱,本王在偏厅等候。”说罢,径自出了内室。
缚愉由素书扶着从耳房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素书拿起玉栉替她梳头。
“素书,替我挽个简单发式,莫让殿下久等。”
君夙啓随手翻着案桌前的书籍,多是些博文杂志,他倒不知缚愉喜好这等书。
“王妃谈吐不凡,原是有迹可循。”
缚愉走近,轻声笑道:“祖父常言女子有才馥比仙,妾小时在军营里度过,性子似男孩,听後倒也想沾点仙气,闲暇无事翻看些杂书。”
“是本王的疏忽,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君夙啓阖上书卷,想起方才书里批注的那方娟秀小楷,心中愧疚之感愈浓。
“昨夜本王的话自当作数。囡囡,即日起你是我的妻,在无旁人时,可换我名讳。”
缚愉微赧,心中却是万分欢喜。
後苑外有侍卫寻王爷,缚愉知他公务繁忙,嘱咐他安心去忙。
待王爷走後,缚愉似是忆起什麽,踱步至案牍前,一番寻找,在衆多书卷中找得一本泛黄的书籍,翻开只见自己写着隐晦心事的那页,标记完好不见动过痕迹。
她轻轻舒了口气,将这卷书藏了起来。刚走两步,瞧见地上掉有一枚韘形佩,她拾起来端详了一番,看出是君夙啓常佩戴在身侧的那枚,便收了起来。
接近午膳时分,缚愉得知王爷办事回了书房,吩咐小厨房将早已熬好的汤水端来,带着素书一路望书房去了。
银狐:“殿下,经过属下探查,春芜楼里的知画自昨夜起,便不见踪迹,其他人尚未见有疑。昨夜给殿下投五石散的人,极有可能是此女。”
“那知画什麽底细?”
“此人无父无母,九岁那年入了春芜楼做了清倌,平日里鲜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依你所言,这条线断了?”
“目前尚未找到其他线索。”
君夙啓漫不经心的擡眸瞧了眼屋梁,道:“你说对方大费周章的给本王下药,是存了什麽心思?银狐,本王准你说出心中所想。”
废了一枚潜藏多年的好棋,只为下药,而非下毒,那人倒真是好大的手笔。
银狐极为配合:“为了试探王妃与王爷之间的夫妻情分。如今朝堂党派之争越发激烈,那两位都想娶定国公嫡女,而殿下却娶了缚大姑娘。”
银狐顿了顿,接着道:“可殿下不过新婚一月,若是传出殿下夜宿春芜楼的传言,并以此大做文章,可能会因定国公爱女心切,招来定国公府对殿下的不满。”
“那五石散药性蛮横,如不能找女子纾解,殿下恐有性命之忧。幸好殿下昨夜并未中了敌人奸计,还能顺势笼络了王妃娘娘的心。”
缚愉在书房外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瞬间僵直。
剩馀的话她没再听,也没将汤药和玉佩送进书房,只是心不在焉的回了绛筠苑。
难怪昨夜他的身体如烙铁般滚烫,竟是中了药,才找到她来纾解欲望。只怕连昨夜带着今早的那番蜜语,都是哄骗她的。
心犹坠冰窖,冷地生痛。
倏尔,画面一转。
斜斜春雨钻入廊下,粘连在只着薄衫的女子身上。可她似是不曾察觉,只双目怔怔的盯着廊尽头,再无其他举动。
立在一侧的素书不堪自家娘娘忧伤,苦言相劝已久。
“素书,夫君走得这般匆忙,连本宫半分解释的话都不愿听,想来是信了那位的话。”
可她做错了什麽,不过是送了一碟桃花酥过去,竟要担上莫须有的罪名。
“娘娘,殿下方才并无责怪的意思,殿下的性情,旁人不知,娘娘还不知?”素书又道:“那位作妖,娘娘襟怀坦白,殿下向来公正严明,又有何所惧。该忧该畏惧的应当是墨韵苑那位,利用子嗣属实为下作手段。”
缚愉:“可殿下不会拿她怎麽样的,毕竟她腹中怀有殿下的亲骨肉,而我却什麽都没有……”
“囡囡,醒醒。”
缚愉听到耳畔有人在唤自己,费力的睁开双眼,梦里阴魂不散的人,此刻直直撞进她的眼里。
“你怎得老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