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我不生气。”崔时清歪唇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了厉色,“这些不都是你自己所求的吗?我可管不着。”
纪危舟躬下身子,才刚伸出手想要索抱,便被崔时清无情地推开。
“又脏又臭的,不许碰我。”
纪危舟顺势装起虚弱,踉跄着跌坐在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面如寒霜的女娘。
“……无赖。”没有用全力的崔时清沉默了片刻,扯着唇角骂道。
“我想你了。”纪危舟委屈道。
“想我?想我想到,必须来牢子里,对月伤情吗?”崔时清怒火中烧。
她想不明白,和孟云希斗法,有必要用自己作为筹码来赌吗?先是任由皇太孙的传闻满天飞,现在又束手就缚,来到别人的地盘当阶下囚。
是觉得自己命太硬,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崔时清不信,除了这样的损招,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纪危舟看懂崔时清眼中的情绪,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的眸子,轻声道:“这是最快的办法。”可以让他们彻底摆脱孟云希的办法。
最快?好个最快!
看着向来成竹在胸的纪危舟,心中积攒的那股情绪顿然泄了气,崔时清感到一丝厌倦。
她沉默了须臾,攒眉道:“国公府外有禁军把守。”
在崔时清过分沉寂的状态下,纪危舟不安地扣紧了掌心,柔声说:“不出三日,他们便会撤走。”
“既然你这麽有把握,我也不必操心了。”崔时清点了点头,冷淡地看着他,“你还有什麽想说的吗?”
纪危舟很想上前,抱住崔时清,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她,与她解释丶和她认错,直到融化女娘眼中的冷意。
他克制自己,由着崔时清误解他刚愎自用丶独断专行。
他想,以後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以弥补。
眼下,便……
但在崔时清愈发冷淡的注视下,纪危舟没由来一阵心慌,他再顾不上其他,忙声说:“江南那里有些东西,在最後关头可以扭转败局。”
崔时清微怔了须臾,狐疑道:“你不是不愿意我掺和此事?”
在她心中,不愿意便是不相信。
哪怕纪危舟说了再多甜言蜜语,她看到的都是不信任的作为。
这也是她在那一瞬,心突然冷下来的原因。
她本不该把此人装进心里,情之所起却不得控制。但她也有骄傲,她无法容忍自己的一厢情愿。
若是得不到全部,她便放下,一丝一点都不要了。
纪危舟知道自己没有错上加错,眉眼专注地仰视着他心中的明月。
“我心悦软软,愿把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你手中。”
崔时清五味杂陈地看着席地而坐的郎君,说不出是该欢喜丶还是忐忑。
但她知道,她是不舍的,不舍轻易抛下这个人。
注视着纪危舟,久远的记忆在眼前一闪而过,指尖微敛,崔时清摘下腕上的梅花镯子,丢在他的面前。
看着茫然的眸子,崔时清淡声道:“要是想出来,便用此物来求我。”
纪危舟垂下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赤金掐丝嵌红宝石梅花镯,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握住了还带着女娘温软气息的镯子。
他没有擡头,嗓音暗哑道:“我等着软软,接我归家。”
崔时清看不到纪危舟眼中的情绪,但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眷恋,凝神注视了他一眼,抿唇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很轻又极具分量的低语。
“好,我会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