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
驸马许家的军屯贪污案再次被翻了出来。
之前涉事的将领家眷交出贵妃和长公主往来的书信,以其中数句含糊不清的交谈,认定贵妃蔡氏和皇长子赵洛行是这桩案子的幕後之人。
巧的是,勉州刺史亦上奏弹劾皇长子,直指赵洛行在勉州私募军费,豢养私兵。
豢养私兵作何?莫不是意图谋反?
以他嚣张跋扈丶目无君父的脾性怕是做得出此等大逆不道的恶行。
贵妃母子不仅利用假道士敛财,还私下与富贾往来,怪不得可以于金玉楼一掷千金!
……
造反之言令人惊骇,京都上下本就风声鹤唳,吏部尚书蔡岐当衆被斥责归家时,那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更是压得朝堂上的百官不敢喘息。
这是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这麽想。
比之焦躁恐慌的人们,纪危舟正淡然地摆弄官皮箱中的首饰。
“主子,娘子又在问你了!”江南瞪着眼睛,瞅着桌案前的人。
指尖微顿,纪危舟拂落龙凤珠钗,看向了江南。
“怎麽回的?”
“自是说您在国子监了。”回想主母阴沉的面色,指不定又在心里怒骂无辜的魏博士,江南难得感到良心不安。
“时辰差不多,也该归家了。”纪危舟归心似箭地站起身来。
“这口箱子要如何处理?”江南扫了眼案上的官皮箱,心底一阵恶寒。
看不惯儿媳的婆母有许多,但把绝嗣的香药涂在妆匣里,赠予儿媳的却是少之又少。
江南也不知那位娘娘的心窍是如何长的,总归与寻常人不太一样,阴毒又冷血。
好在主子一眼便看穿了这个伎俩,否则留下这口箱子,日久天长不止无嗣,恐连寿数都会有碍的。
纪危舟的眼底掠过浓沉的厌恶,语气肃冷道:“送到栖梧宫,留个条子,便说此物贵重,且留与未来的六皇妃罢。”
“把这送到六殿下宫中,他……”会昧下!有了这个条子,以那人的心胸必定会私自昧下这口箱子,指不定还会日日把玩!
绝丶主子这借刀杀人的招数还真是一绝!
江南咧嘴笑了,心里颇为快意,甚至口不择言道:“主子有这些手段,还愁对付不了那母子二人,何必以身入局呢。”
纪危舟眸光冷凉,开口道:“我没有耐心了。”
江南不安地问:“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呢?主子岂不是要落入险境?”
纪危舟垂眸思量了片刻,没有回答,兀自朝着大门走去。
绕到长陵巷买些软软喜欢的粽子糖,她会欢喜的。
*
粽子糖没有让崔时清欢喜。
她双手抱臂,面色冷沉地盯着纪危舟,直把人看得心慌意乱。
“软软真的不要吗?”纪危舟难得心虚地捧起手中的油纸,讨好地笑道。
“不要!我现在吃什麽都甜不了心窝窝!”崔时清怒气冲冲地拽过那包东西,砰得一声砸在矮几上,抓着纪危舟的衣襟,瞪着他。
“……”纪危舟忐忑地躬下脊背,与她轻省些气力。
崔时清要的是交代,而不是逆来顺受任由她欺辱也不吭声,因而看到纪危舟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