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言不发地把药倒出来,屋子里都是药味。
床上的人嘴唇裂开了皮,一勺一勺的药喂进去,脸上还是绯红。
一晚上他们轮流照顾江洛渝,天亮时眼底都带着疲倦,盆里的热水早就凉了。
馀蓁蓁在雪里跑着,雪地本就不好走,她摔在雪里时原本干涩的眼睛一下就湿了,又起身继续往家里跑。
村民平常会在家里放些草药,实在要用药时才会让江奶奶带些药。
雪地里还是很冷,风雪依旧很大。
江洛渝在外面的那五年其实常常会想起雪山里大雪纷飞的小屋里,燃着一堆炭火,喝着奶奶煮的热汤。
天亮後,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奶奶靠在旁边刚合上眼听到声又睁开来,江洛渝醒了。
她的眼神恍惚,眼泪从眼眶流出,声音沙哑:“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就不痛了。”
奶奶坐在身边,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星墨,我们去医院就不痛了。”
她嘴里断断续续念着,眼神从恍惚逐渐转为麻木。
奶奶掩着面,抱起重病胡言的江洛渝,蜡黄褶皱的眼尾闪着泪。
“孩子,不怕,有奶奶在这里。”
奶奶轻轻拍着她,心疼又担忧。
她抱着奶奶,後知後觉看着小屋,撇了撇嘴,哭得委屈。
“奶奶,星墨死了,我心里不好受,他们都说,是我害死的星墨。”
“我们洛渝回家了,回隅眠雪山了,那些人说什麽都听不见。”
她又闭上了眼,眼泪从眼里流下。
奶奶抱着她,眼角湿润。
天爷啊,别再这麽折磨孩子了。
老人心里的央求无奈又可怜。
江洛渝再次陷入昏迷,直到中午也没再醒来一次。
馀蓁蓁拿着药跑进来,嗓子因为在风里跑得久了变得沙哑:“我家里只有这些药了,快给洛渝喂下吧。”
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应着声把药接过来。
“都是我害得洛渝扑到雪堆里才会发烧的。”
馀蓁蓁坐在床边低着头抹泪。
奶奶喂着药努力扯出笑安慰她:“这人生病啊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一起导致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爆发出来了,要不是蓁蓁你回家拿药,洛渝这会儿连退烧药都有。”
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什麽又站起身。
“哎呀,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用,还是让医生对症下药好,祁漫是下山了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从山下给洛渝带药上来。”
奶奶迟疑地看着她掏出手机:“祁漫这段时间在山下工作应该挺忙的吧,他能愿意专门买药上山吗?”
“他听见是给洛渝买药准愿意上山。”
那头馀蓁蓁已经拨通电话:“祁漫,我是馀蓁蓁。”
“有事?”
“有有有,洛渝发烧了,家里没有备药,你要是在山下带点药上来”
“怎麽回事?”
馀蓁蓁话还没说就被电话那边的声音打断。
她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把昨天的事说给祁漫听,又把生病症状仔细描述了一遍。
“怎麽样?”奶奶问。
“祁漫说他尽快上山。”
奶奶掖了掖被子一角,叹了阵气。
谁也不知道尽快是什麽时候,更何况祁漫已经帮了山里人那麽多。
馀蓁蓁看起来倒是轻松不少:“放心吧奶奶,祁漫说尽快肯定会尽快,我刚挂电话还听到他已经出门了。”
这样的事说起来是帮忙,可一旦说出请求,就难免带了勉强的意味。
剪辑房里,祁漫熬了一夜,电话接起时疲惫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