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可谓是非常委婉迂回了。
宋雁与抓住刚才的错处不放:“见到师叔,为何不行礼?!”
“师叔?”对面似乎在沉思的少年愣住了,擡眼看向他。
怎麽丶他丶说丶错丶了丶吗?!
宋雁与傲然回视:“虽说师叔通情达理丶平易近人,但我为长辈,亦不可失礼,传出去惹人笑话大哥的家教不行。”
“家教?”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尾音比宋雁与还要飘得厉害。
宋雁与又看着眼前的少年低下头,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笑了。
又笑?他长得像乐子吗,说句话就惹人发笑?
宋雁与正要斥责,晏雁又擡起头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叔”。
这一刻,宋雁与的神情比山路还要十八弯。
他从未老老实实地对待哪个长辈,所相处的多半是同龄人,突然间被人真的恭恭敬敬叫“师叔”……
他满腔的问话都被一句“师叔”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後只好矜持地回了一句“嗯”。
这一声“师叔”,颇有一种红孩儿被诱拐上莲花宝座的意味。
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宋雁与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着。
没错,绝对没错,如假包换。大哥教过他看人要看骨相,看晏雁的五官走向,以後肯定和他爹长得没差!
双胞胎都长不出这麽像的!
他酸溜溜地撇撇嘴,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你爹,就是我大哥,是何时娶亲的呀?为何连我都不知?”
娶亲?
语出惊人。
本来以为阿与是在和自己闹着玩,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噗呲,更好笑了。
从小到大,阿与都能凭借自己的猜测,拼凑出一个离真相相差甚远的故事。或许是从小话本小说看太多的缘故,也可能是天赋异禀,再配上那副“果真如此”的笃定表情……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是他自己的儿子,那为什麽他知道一些还没出生的事情?
他都把阴阳玉佩这麽明晃晃地带着了,怎麽还能一步推测到西天呢?
宋雁与毫不意外了,他甚至有闲情逸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笑吧,笑个够吧。你完了,我说真的,你绝对要完了。你这麽嘲笑我,你算是惹上我了。惹上我,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要到你家门口哭个三天三夜,撒泼个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个三天三夜,最後吊死在你家门口……
哎哟,不行,太累了,还是算了。
等到笑声终于停了,他悠悠地放下茶杯,准备口头教训一下面前的少年,却被凑上来的小朋友担忧地摸了摸额头。
我劝你不要试图激起一只米虫的斗志!!
那样,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家的米都吃光!让你无米可吃!天天辟谷!!
不对,这小子年纪轻轻灵力充沛,不会真到辟谷的境界了吧?
宋雁与正掂量着自己的分量,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与,你的伤当真没事了?”
伤?什麽伤?
虽然不记得自己有什麽伤,他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没事”。
两秒後,意识到发生了什麽的宋雁与成功嫁接了两分钟前还在晏雁脸上的震惊。
大瓜!
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
大哥!是你吗?!
宋雁与正热泪盈眶地想靠近,突然意识到什麽。
眼前人分明还是少年的那副长相,说话的声音却浑厚凝重,分明是换了一个灵魂。大哥不会是,大哥难道,大哥竟然……
修炼了什麽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