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生穿起拖鞋开灯,就看见宁知芒挣扎着要下来:“哎哎哎,别动,你全都是伤哎呀,是要上厕所还是怎麽啊?陈叔扶你去。”
“谢谢陈叔,”宁知芒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却抿到一点苦味,好像是唇上的药,“我想喝点水。”
陈半生把茶壶拎过来给他倒了半杯水,递到他手里让他喝:“你说你跟他们打什麽啊,那些小混混都是道上的人,惹不得,出手狠着呢,到时候再碰到这种事了你就报警啊,别硬冲,弄得自己一身伤的。”
“他们也没占着什麽便宜。”宁知芒喝完水後,忍着痛半起身,“陈叔,我姐没事吧?我爸呢?”
“你爸跑了,说是去找其他活儿干了,你姐也没事,我跟老师说你去你那个同学家住着呢,她吃完饭之後就睡下了。”
宁知芒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动不已:“陈叔,今天晚上谢谢你和钱姨了,我老是给你们添麻烦。”
“哎说什麽呢,”陈半生轻轻拍了拍宁知芒的腿,“都是街里街坊的,你和知葡都在这儿住好几年了,咱们彼此都知根知底的,陈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平常也辛苦,我也没孩子呢,你们就跟我孩子似的。”
宁知芒疼得咬紧牙关都没哭一声,现在却险些落下泪来。
日子像一滩烂泥,他非要在这烂泥里开出一条坦途大道来,那就得受罪吃苦。
“啊对了,”陈半生又想起来,“我跟你那个老师给你请了一天假,你先歇一天吧,别到时候伤口再发炎了,到时候你再发烧就不好弄了,那就必须得上医院了。”
“好。”
“行了,赶紧睡吧,天快大亮了。”
。
第二天一大早。
宁知芒第一次没起来床。
茍辉趁宁知芒还熟睡着瞅了眼,低声问吃早饭的陈半生:“孩子没事儿吧,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
“昨天上了药看起来没啥大事了,”陈半生撕下半块油条,“今天再看看吧。”
“行,实在弄不了了告诉我一声,我带着孩子去医院,我就先去学校了。”
“行,老师快走吧啊,别晚点儿了。”陈半生应了句。
学校。
盛沐淮发现早读没见宁知芒,问了茍辉才知道他请假了。
明明昨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着明天见呢,怎麽突然请假了?
难道生病了?
盛沐淮下课後借了齐鹏的手机给宁知芒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後被接通,是陈半生接的,他以为真是齐鹏打来的,开口便喊:“小鹏啊,打电话有事吗?”
盛沐淮听见陈半生的声音也是有点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陈叔?我找宁知芒,听老师说他请假了,生病了吗?”
陈半生看了一眼床上的宁知芒,心想要不要对孩子说一声,又怕吓着他了:“没有,知芒有点事儿,你别担心啊,在学校里就好好学习,等他醒……等他忙完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啊。”
盛沐淮握紧手机,他感觉有点不对——茍辉也说宁知芒请的是事假。
“好,我知道了。”盛沐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宁知芒终于醒过来了,伤口经过一夜感觉也没那麽疼了,他从床上起来,看见陈半生拿着他的手机走进来说:“哎正好,你给你那个同学回个电话吧,马上快到中午了,让他别担心了。”
宁知芒没反应过来:“什麽同学?”
“不是上次来找你的那孩子麽,刚给我打电话问你怎麽了,我没敢告诉他,就说你有点事儿要办。”
宁知芒:“盛沐淮?”
他接过电话,给齐鹏打了过去。
齐鹏欢喜的接通,结果他宁哥第一句话就是:“盛沐淮在你身边吗?让他接个电话。”
“……”齐鹏把手机递给了盛沐淮,“学神,宁哥找你。”
盛沐淮接过电话:“宁知芒。”
“嗯,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
“我有点担心你,怕你生病了。”盛沐淮一上午心都是不上不下的,现在听见宁知芒的声音还是不怎麽安心。
“没生病,”宁知芒回他,含着笑意,“我好着呢,你别咒我成不成。”
“不行,我……我太……”盛沐淮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