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宁知芒心里想着医生说过不能逼,逼紧了反而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可这麽多年下来了,困在原地的人还是困在原地,压根没有一点转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姐就这麽把自己困死,“我知道你能听懂。”
“你告诉我,刚才是因为李哲踢猫吓着你了,还是你想起爸妈打架的事了?”
宁知葡没反应,昏黄的灯光于她眼睫处落下一片阴影。
“宁军民和王水莲已经离婚了。”
宁知芒也许根本不是在逼宁知葡,他是在逼自己一把:“没有他们我们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姐,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
宁知葡低头眨眼,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入指缝间,渗湿了被子。
宁知芒没看见,眼眸里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甚至比以往更甚:“别想了,睡吧,明天晚上给你带画纸和彩色的铅笔回来。”
第二天早上。
宁知芒几乎又是整宿没睡,他简单换上校服,钻到厨房里去做饭了。
油锅里还煎着鸡蛋,电饭煲里扔了两个馒头,熬着香喷喷的小米粥,宁知芒把火关小了些,拌了半盆黄瓜和番茄吃。
外面钟表时针堪堪指到四点。
宁知葡房里没动静,她有些嗜睡,一般都是八九点才醒。
早上都是宁知芒自己吃饭,之前宁军民鬼混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吃着吃着就有点反胃,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和宁知葡说的话。
当时他情绪有点不好,睡觉的时候心生後悔,後来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把那点後悔压了下去,可到半夜的时候再想起又後悔了,反反复复,直接导致现在他还想着这件事儿。
毕竟不是医生,他也没办法完全按照医生说的来。
昨晚的情绪到现在也平静了。
他撕下一张纸,笔尖按在纸上氤氲出小黑点,半晌没写下一句话来。
算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宁知芒起身去配药,工工整整的放在纸条旁边,关上门下楼了。
天光微熹,他下楼的时候正巧看见李哲背着书包走出巷口,陈半生也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的打开了店门。
“哎知芒去学校啊,刚我见老师也走了。”
“嗯,陈叔,我前两天听见钱姨要去服装批发市场看看。”宁知芒单肩挎着书包,从兜里掏出几张二十的。
陈半生知道他想说什麽:“帮知葡买几件衣服是吧,成,我一会告诉你钱姨。”
宁知芒把钱递给他,又有点犹豫:“叔,我上午在学校回不来,你能不能抽个空上楼看看我姐?”
“哎呀成,这能算什麽事儿,放心啊,我一定看好她,”陈半生摆摆手,“快去上学吧,一会儿再晚了。”
宁知芒点头,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扭身回看,笑得生疏,但很惹眼:“谢谢陈叔!”
陈半生正背对着他侍弄那株一米来高丶生长茂盛的紫红色蜀葵,听见喊声又摆手:“走吧!”
宁知芒到学校的时候才五点半刚过,早读开始的时间是六点四十,现在这个点住校生大概才刚起床。
一眼望去班里,盛沐淮懒懒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身影格外显眼。
“来这麽早?”盛沐淮的书没用书夹,就那麽还算整齐的摞在课桌上。
宁知芒怀疑他不打算看黑板,坐下来应了句:“你比我早。”
盛沐淮慢悠悠地翻了一页语文书,第一篇课文上有些涂涂画画的痕迹,他揉揉眼,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多了:“昨晚盛林森吃饱喝足一觉睡到大天亮,连带着我也睡了个好觉,爽~”
“嗯,背书吧。”宁知芒来这麽早可不是为了跟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