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没想到吧
夜黑如墨,寒意渐深,宫宴也步入尾声。
秦瑾昭只在宴上小坐了一会儿,便以绥安要歇息为由,早早离席。
颂徵自是随她一道,临走前还不忘朝宣羽睇了个炫耀的眼神,步伐轻盈带风。
那副小人得志的趾高气昂模样,可谓是叫在场某些人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奈何不了她。
秦瑾昭一离开,唯能主事的便只剩二公主殿下秦知微。
而秦知微温和有礼丶端庄娴静,向来不过问朝堂之事,是以宴上气氛霎时热络起来,衆臣子也不似之前那束手束脚,交谈声也较之前大了几分。
宴上的各种声音被宣羽尽数收入耳中,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琉璃玉盏,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撇了一眼,唇角弧度似嘲非嘲。
秦知微面含浅笑,神色温雅地同世家贵女攀谈着,似是对朝中局势浑不在意。
宣羽则一杯接一杯地品着酒,深邃的灰眸近乎一整晚都落在秦知微身上,不曾分给旁人些许,惹得宴上课尚未出阁的小姐一阵艳羡,酸溜溜打趣道:“二殿下,驸马这双眼,当真是恨不得生你身上了!”
秦知微闻言偏眸望向宣羽。
四目相对,宣羽勾唇一笑,炙热的眸光非但不收敛反而更肆无忌惮了。
又是一阵唏嘘声。
秦知微勾唇无奈一笑,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尖泛起薄红,嗔怪道:“甭管她,她酒吃多了。”
宣羽眉梢轻挑,耸了耸肩,姿态懒散地靠在软椅上,继续悠闲啜着酒,好似真的是酒吃多了。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却是自甘堕落的表现。
这位二驸马好歹还是位探花郎,空有一身好文采及远大抱负,却因尚了公主,哪怕破例入了朝,也只能挂个闲职。如今看来此人更是安于现状,沉迷风花雪月之中。
全然掀不起风浪。
一时间衆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直至宴会结束,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宣羽才将琉璃玉盏轻轻搁下,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一旁太监见状,忙上前将她扶住,小声询问:“二驸马,你喝醉了?”
宣羽摆摆手,避开了他的动作,含糊地回了两字:“没醉。”
她擡起脚,步伐不稳地朝秦知微走去,一双灰眸却分外清明,丝毫不像醉酒之人。
知宣羽在装醉,秦知微伸手扶住她,神色温柔,偏眸朝宫女吩咐道:“驸马醉了,回殿罢。”
“是,二殿下。”
大殿内,宫女将最後一道膳端上後,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秦瑾昭在宫宴上只饮了几杯酒,颂徵也没怎麽动筷,反倒是给绥安喂了不少糕点零嘴。
到底是怕这娘俩饿着,秦瑾昭提前命宫人备了这麽一桌,皆是两人喜爱吃的。
瞧见这满满一大桌,绥安下意识吞了吞喉咙,扭动着身子,想从颂徵怀里出来。
颂徵失笑,弯腰轻轻将她放下。
秦瑾昭蹙了下眉,温声叮嘱:“绥安,不可吃太多,当心积食。”
绥安用小手揉了揉肚子,乖巧点头应好:“晓得啦,娘亲~”
颂徵轻咳一声,讪笑开口:“这也怪我,喂她吃太多糕点了。”
“无碍,日後注意些便是。”秦瑾昭自是舍不得责怪颂徵,毕竟绥安是小鲛人,到底不同于寻常小孩儿,她怕颂徵太过溺爱绥安,反而将人给宠坏了。
“好。”颂徵拉着秦瑾昭坐下,提筷夹了两道她喜欢吃的菜放入碗里,弯眉道:“锦意,你也吃。”
绥安也有样学样地给秦瑾昭夹菜,睁着双水汪汪的蓝眸,不甘示弱道:“娘亲你吃。”
颂徵唇瓣微张,偏头看了绥安一眼,提起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绥安夹的那道菜喂进嘴里,末了还冠冕堂皇道:“你娘亲不喜欢吃这个。”
秦瑾昭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绥安颇为鄙夷地撇了撇嘴,看向颂徵的眼神一言难尽。
秦瑾昭:“……”
吃完膳已是半夜,绥安打着哈欠,很有眼力见地回偏殿去了。
秦瑾昭抿了口温水,馀光瞥见颂徵揉肚子的动作,从瓷罐里取出几块山楂干递了过去,主动出声道:“阿徵,陪我逛逛罢。”
山楂独特的酸甜在唇齿间绽开,颂徵眸光一软,浅浅颔首:“好。”
怕秦瑾昭着凉,颂徵将一件大氅披到她肩上,素手拎着一盏灯笼,用以照明。
此刻正值三更,夜深人静之际,银色月光下,寒雾轻缭,殿宇的轮廓若隐若现,远处隐隐绰绰的宫墙愈发庄严神秘。
秦瑾昭带着颂徵在自己寝殿逛了一圈,权当膳後散步消食。
“说起来,这里的布局和公主府很像。”颂徵扣紧同秦瑾昭相握的手,她早已对殿内的事物了如指掌,但在深夜如此闲逛倒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秦瑾昭轻轻“嗯”了声,眼底的复杂情绪转瞬即逝,轻描淡写道:“母後在世时,便居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