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名正言顺
暮时,在殿中用过晚膳後,秦瑾昭带绥安去见了秦宴。
彼时暮色深沉,加之秦宴精神着实萎靡不振,靠在榻上仿佛随时都能昏睡过去,是以秦瑾昭只呆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便以不扰他歇息为由,抱着绥安出了殿。
福安恭敬跟在後面。
迈下最後一阶白玉石阶,颂徵背着手,蓝眸噙着浅浅笑意,缓步走上前。
“见过驸马爷。”福安欠身行礼。
颂徵恍若未闻,精致的眉眼微弯,献宝似地将双手递到秦瑾昭面前,神神秘秘开口:“锦意,给你瞧个好东西。”
秦瑾昭被勾起好奇,配合地问:“是甚?”
闻言,原本半攀着秦瑾昭脖颈的绥安朝前探了探身子,从她怀里挣了出来。
颂徵勾唇一笑,缓缓分开闭合的双手,只见数十个荧绿色的小点从她手中升起,如同闪烁的星点,翩翩起舞,如梦如幻的光影忽明忽暗,让人心生安宁。
“哇~”绥安仰头望着这一幕,双手环着秦瑾昭的腿,惊叹出声。
秦瑾昭唇角泛起浅浅弧度,眉眼不觉舒展开来:“很好看,谢谢阿徵。”
福安虽被眼前之景震撼,却还是很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
颂徵拂了拂掌心,轻轻将秦瑾昭拥入怀中,嗓音蕴着丝笑:“宣羽曾和我说,萤火是去世之人的执念,每一个死去之人,在渡过忘川河之後,都会留下一抹精魄,来守护她们放不下的人和事。”
“待他们投胎转世之後,这份执念,便会化作萤火,重回人界,徘徊在他们深爱的人身边。”
说罢,颂徵兀自笑了起来:“我觉着她应当是骗我的罢,这些萤火,可是我在御花园里现抓的呢。”
“……”秦瑾昭沉默一瞬,神情几度欲言又止,抿唇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绥安却来了兴趣,晃着颂徵的手臂,睁着水汪汪的蓝眸撒娇道:“娘,你在御花园哪儿抓的呀?绥安也想去抓。”
颂徵弯腰将绥安抱起,兴致勃勃道:“走,我们再去抓些,放给娘亲看好不好?”
绥安自是软糯糯地应:“好。”
秦瑾昭不禁扶额,随即失笑一声,擡脚跟了上去。
夜色里,萤火轻*盈飞舞,点点微光,如星辰落入凡尘。
之後几日,仍由朝臣不死心想要面见秦宴,都被福安拦住殿外,闭门谁也不见。
长公主殿下监国,本就有诸多不满,加之秦宴一直闭门不见,时间一久,难免有不好的言论流传。
包括但不限于长公主殿下为夺权将陛下软禁丶陛下其实还未醒来,长公主殿下为巩固皇权放出的虚假消息丶陛下早已被长公主殿下控制,现下已是被架空的傀儡,更有甚者还言那场宫变真正的幕後主谋是秦瑾昭,而秦宴早已死在宫变上,现在的这个陛下实则是秦瑾昭让人假扮的……
诸如此类,可谓是愈传愈离谱。
颂徵听得想笑,恨不得揪出背後嚼舌根的小人好生教训一番。
秦瑾昭却习以为常,悠哉品着茶,全然未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宣羽倒了杯茶水递给颂徵,漫不经心地劝道:“稍安勿躁。”
颂徵接过茶水,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要是被中伤的是知微,你怕是比我还躁。”
宣羽眉梢一挑,耸了耸肩,不曾出声反驳。
轻轻将手中茶盏搁下,秦瑾昭气定神闲地开口:“他们这是想见父皇。”
颂徵虽以假死从北境脱身,但在离开前,她不仅将夜影三人留在了北境,还给宋衡留下了破局之计;再者有宋铖的支援,这场边境之危也快落下帷幕。
当下外患已解决,朝臣自是忧心起内忧来。
这些浸-淫朝廷多年的老狐狸,如此迫切想见秦宴,也不过是在权衡局势罢了。
宣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轻嗤道:“他们想见,便让他们见呗。”
秦瑾昭摇摇头,语气平淡:“这都是父皇的意思。”
话外之意,便是福安的所作所为,皆是秦宴一人的意思。
宣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下眉眼道“後日宫宴,多加小心。”
“嗯。”秦瑾昭端起茶盏,掩住了眼底的晦暗。
每年新春,宫内都会举办宫宴欢庆新年,唯独今年是最为冷清的,一层阴霾拢在整个皇城之上。
宴上朝臣推杯换盏,心思各异,一副歌舞升平之景,好不热闹。
主位一直空悬着,秦瑾昭也瞧不见人,便有臣子问向早已到场的秦知微:“二殿下,怎的不见长公主殿下?”
秦知微盈盈一笑,滴水不漏地回:“绥安前些日着了凉,皇姐自是得好生照顾一二。”
一听是小郡主受了寒,问话之人也不好再说甚,毕竟小孩子娇贵,尤其是那小郡主生得粉雕玉琢极其讨喜,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