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坐在马背上,绥安惬意地靠在她怀里,不咸不淡地回了声:“敬贵妃。”
敬贵妃极轻地笑了声,杏眸在绥安脸上停留片刻,神色怀恋道:“果真是长大了,以前你都是唤我母妃的。”
秦瑾昭未接话,绥安似有所察,将小手轻轻覆在了秦瑾昭紧握缰绳的手背上。
颂徵虽不了解秦瑾昭幼时过往,却明显感受到秦瑾昭在压抑怒意。
“呵。”秦瑾昭嗓音很低,带着几分强自压制的冰凉,“敬贵妃说笑了,母妃只生了本宫一人。”
“三皇弟虽不能堂前尽孝,可五皇弟仍唤敬贵妃你一声母妃。”
被戳到痛处,敬贵妃面色有一瞬的狰狞,她气极反笑地看着秦瑾昭,嘲声道:“秦瑾昭,你也是个可怜人。”
“你当真以为你的好父皇宠爱你,对你百依百顺丶有求必应?哪怕你想要皇位,他也能拱手相让?”
“实话告诉你,他不想禅位于你,甚至连诏书都不曾立过!”
敬贵妃说着笑了起来,语气也愈发激动:“你是不是很好奇你母妃究竟是怎麽死的?然後顺藤摸瓜查到了安神香?那你可知晓安神香又是怎麽传进宫里的?”
她忿忿指向殿外,脖颈青筋浮起:“是你好父皇弄进宫的!那些年为了巩固皇位,他不停的纳妃,又为了让後宫的女人听他话,他便拿安神香控制她们!”
“而本宫,不过是让太医将安神香的配比重新调了一下,削弱毒性,安神效果更佳罢了。却不曾想,你父皇竟自个儿用上了,还让太医院给每个宫里都送去。”
“深宫负心人,是他不顾多年情意在前,那就怨不得本宫心狠了,更何况这刀还是他递本宫手上的!”
“秦瑾昭。”敬贵妃将白绫一抛,悬过横梁快速系下一结,字字珠玑道,“祀儿已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今本宫以死谢罪,只求你饶遒儿一命,否则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敬贵妃将脖颈置于白绫之间,从容赴死。
秦瑾昭擡手遮住了绥安的双眼,低声道:“乖,别看。”
没有秦瑾昭的命令,禁卫军无一人敢上前。
很快,敬贵妃便没了生息。
“厚葬罢。”秦瑾昭轻夹马肚,丢下这麽句话,便驾马离开了。
屏风後,一幼童正在软榻上酣睡,丝毫不知今夜所发生的变故。
颂徵眉心微拧,见禁卫军将敬贵妃的尸首抱下,她擡脚朝外追去。
“喂,去哪?”宣羽叫住她。
颂徵步伐不减反增,足尖一点,竟是运起灵气,瞬间便没了影。
“……”宣羽暗骂一声,只得留下收拾这烂摊子。
“锦意。”颂徵追上秦瑾昭,自後抱住了她。
“吁——”秦瑾昭用力一扯缰绳,强迫马儿停下。
“你怎的来了?”她问。
颂徵将她缠在手里的缰绳取下,满眼心疼地抚过手心被磨出的红痕,语气藏着一丝心虚:“旁人欺负我妻女,我必须回来。”
秦瑾昭冷眼睨她,抽回白皙无暇的玉手,凉幽幽开口:“本宫驸马可是死在了北境。”
颂徵沉默一瞬,无声地叹了口气道:“锦意,我想光明正大的回京。”
“用我原来的身份。”
“不论是三年前的花魁,还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被人瞧不起的小白脸驸马也好,我只是锦意一人的阿徵。”
“无畏流言,更无畏旁人怎的看,我想让所有人知晓,绥安是你和我的女儿。”
“这一次,换我保护我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