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赶鸭上架
“你说是罢,宋副将?”
宋衡淡淡“嗯”了声,没说是,亦没说不是,只木着张俊脸,嗓音微哑,铁面无私道:“赈银丢失,并不是小事,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明。”
徐文清面上的神情已然维持不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牵强:“宋将军说的是,我定会竭尽所能,将赈银全部寻回。”
赈银必须得尽快寻回来,若是让陛下插手,只怕这事不仅乌纱帽,就连脑袋也得掉了……
思绪千回百转,徐文清垂下头,将眼中情绪尽数掩了下去。
从大牢出去後,宋衡面色凝重,唤来手下的士兵,沉声吩咐道:“去客栈寻下线索,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士兵应了声,很快便带着几人离开了队伍。
颂徵掩唇咳了声,配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更像是受了寒後引发的痨病,虚弱无力得很。
她快步走上前,同宋衡并排走着。
“宋将军。”颂徵气息微喘,额角隐隐有汗珠沁出,唇瓣也没甚血色,却还是尽力跟着宋衡的步伐,明知故问道,“你是不信徐大人?”
宋衡偏眸,淡淡撇了她一眼,面上情绪不明,眼底的复杂转瞬即逝,隔了好一会儿,才极为敷衍地“嗯”了声。
颂徵被忽视也不恼,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不解地追问:“宋副将为何不信他?”
宋铖脚步不停,可在听见颂徵的咳嗽声後,步伐还是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他眉心紧拢,似是对颂徵没眼力见纠缠的不耐:“那人并不是山匪。”
至于原因,宋衡没有再说,亦或是不屑于同颂徵说。
徐文清骗旁人还行,骗不了从战场上下来的他。那囚犯身量个子一般,手臂肌肉纹理也不明显,身上肌肤更不像是长期经历风霜的,反而更像是……
思及于此,宋衡下意识督了颂徵一眼,反而更像是个犯了事的书生。
对于这些龃龊,宋衡并不想管,当下最重要的是将丢失的赈银寻回,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在意,毕竟这些亦不是他该关心的。
然而颂徵并不这麽想,活了数百年之久,她向来都是潇洒恣意丶无忧无虑的,虽鲜少与凡人接触,她也一直秉乘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这人若要犯到她头上来,那就怨不得她了。
适才徐文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她自是注意到了,就是不知这人会做到何种程度了。
“啊?”颂徵露出恰到适宜的惊讶,蓝眸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问道,“宋副将何出此言?”
宋衡没再搭理颂徵,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直接快步朝前走去。
颂徵索性在原地占地,看着宋衡穿着甲胄丶挺得笔直的背影,极轻地“啧”了声。
“大人。”九幽缓步走上前,小心喊了声面色不怎麽好的颂徵。
颂徵肩膀瑟缩着,掩唇剧烈咳嗽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克制,咳得撕心裂肺的,深邃的眼眶以肉眼可见速递弥上薄红,蓝眸泫然欲泣,气息长进短出,声音喑哑:“帮我寻个大夫。”
九幽被她这一出吓了一跳:“大人,你怎的了?可是哪里不适?”
颂徵凝眸幽幽睨了他一眼,身形摇摇晃晃的,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装的:“哭丧呢?我还没死呢!”
之後一整天,颂徵都借口昨日受了惊吓,旧疾复发,以在客栈养病为由,不再露面。
颂徵露不露面并不重要,毕竟有宋衡在,他後面带来的那支军队就没人将颂徵放在心上。
毕竟左右不过一个没甚实权的小白脸,能不出来添乱就可喜可贺了。
而此刻,颂徵正坐在客栈厢房里悠闲地磕着瓜子。
夜影苦着张脸为她添上茶水,不解地问:“大人,您不是让我们将房给退了嘛,怎的又重新给开上了?”
颂徵啜了口茶水,又抓起一小把瓜子继续磕着:“今日暂且是走不了了,夜里在顺道瞧个热闹。”
一听可以瞧热闹,风坠来了兴致:“大人,还有甚热闹可瞧?”
颂徵扯出抹意味深长的笑,看了眼外面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老神在在地开口:“夜黑风高杀人夜。”
“你俩可别又睡死过去。”
莫名被内涵到的风坠和夜影:“……”
县衙府。
徐文清从大牢出来後直奔徐如琛的厢房而去。
看着还躺在翘着腿榻上悠闲吃葡萄的败家子,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将其踹到地上,冷眼低斥道:“吃吃吃,一天就知晓吃!你这次给我惹下这麽大个事,这家迟早被你败光!”
徐如琛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蹙眉看着无能狂怒地徐文清,将手中葡萄塞进嘴里後,才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衣衫的尘土,不以为意地问:“又怎的了?我还不能吃个葡萄了?”
“你个混账!”徐文清一连再他身上踹了好几脚,压低声音问,“昨夜那箱子里的银子,可是你掉的包?!”
徐如琛边躲边反驳道:“调包?调什麽包?!爹,昨夜那披银子,我命人拖回来後就一直在後院放着的,别说动了,我连箱子都没来得及打开啊!”
徐文清可不信他的鬼话,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那批银子是朝廷送去西北的赈银!你动什麽不好,非得去动它!”
徐如琛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赈银嘛,少点数便少点呗。再说这次护送赈银的不是那个只会靠女人的小白脸?”
“你——”见徐如琛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徐文清颤着手指向他,怒骂道,“你个不孝子,那是少一点的问题?那批赈银全变成石头了!”
“陛下还将宋衡派来了,扬言要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