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似懂非懂,迟疑片刻,不是很确定地问:“难不成他知晓是谁偷了赈银?”
“客官,您的馄饨。”
颂徵笑而不语,适逢摊主将煮好的馄饨端上来,九幽叫住他:“我也要一碗。”
待两人回到客栈,夜影和风坠已经醒来,并且也知晓赈银被盗一事。
房间门刚被关上,夜影同风坠便拖着尚且虚弱的身子,直挺挺跪在颂徵面前,负荆请罪道:“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颂徵翘着腿靠在椅子上,素手揭开杯盖,拂了拂茶叶,挑起一边眉毛,漫不经心地问:“昨夜,歇得可好?”
中了蒙汗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夜,自是歇得不错,夜影和风坠反应快,忙不叠摇头。
颂徵轻“啧”一声,扣上杯盖,语气颇为惋惜:“那还真是可惜了。”
夜影:“……”
风坠:“???!!!”
腰身後仰,颂徵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拾掇一下,陛下派的人应该快至了。”
“你们三我自是信任,至于旁的人……”
颂徵哼笑出声,意思不言而喻。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跪膝道:“是大人!”
半个时辰後,秦宴新派的军队到了,紧随其後的徐文清,身後浩浩荡荡地拉着几只大木箱子。
和之前所派的御林军不同,这支军队训练有素,队伍戒律更为严整,周身萦着一股子血腥气,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杀过人才有的气势。
而队伍最前骑马带队的是位身披甲胄的年轻将军,亦是宋铖的副将,宋衡。
一见到颂徵,徐文清便高声道:“颂大人,你弄丢的赈银本官可都给你寻回来了啊。”
颂徵对他视若无睹,擡眸看向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宋衡,掀起唇淡淡唤了声:“宋副将。”
宋衡只扫她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徐文清身上。
“徐大人。”
徐文清瞅见他,就像瞧见了主心骨,满脸堆笑:“宋将军,一路辛苦了。”
颂徵抱着双臂,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
宋衡没接徐文清的话茬,而是眉头紧拧地看着他身後的数只大木箱子,面色不善。
徐文清却会错了意,当即借题发挥,将事情尽数推到了颂徵身上:“宋将军,你有所不知,昨夜赈银被盗,今日一早本官便忙前忙後,帮着颂大人将赈银尽数寻了回来。”
宋衡是宋铖的副将,而宋铖心仪长公主殿下又是衆所周知的事,徐文清不信宋衡不会借题发挥此事。
“徐大人辛苦了。”宋衡从马背上下来,身上的甲胄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宋将军客气了。”
徐文清眯着眼睛应下,他捋了捋胡子,正欲瞧颂徵的热闹,就听宋衡发难道:“可这事是在徐大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可见本城的治理属实堪忧。”
“???”徐文清捋胡子的动作一顿。
宋衡高举右手,继续道:“不过念在徐大人及时将赈银寻回,尚未酿成大祸,功过可抵,本将会如实禀明陛下的。”
徐文清彻底站不住了,身形摇摇欲坠,却还得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干笑着应下:“宋将军所言极是。”
宋衡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士兵,回眸看了颂徵一眼,义正辞严道:“这既是朝廷拨去西北的,自是马虎不得。”
“来人!”宋衡高声道,“开箱核数!”
“是,将军!”
看着几位去箱前验银的士兵,颂徵淡然自若地挑了挑眉,全然置身于事外。
宋衡这一出可谓是打得徐文清措手不及,他捏着袖口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强装镇定地跟在宋衡身後:“宋将军,这数应当……”
“吱哑——”随着面前木箱被打开,徐文清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这…这怎可能?!”他眼瞳瞪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地推开箱旁的士兵,“这不可能,对,不可能!”
为了验证,徐文清命侍卫将剩下的箱子全部打开,见着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白花花石块,他如遭雷击般,瘫软地跌坐到地上,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对,假的!”
“发生何事?”颂徵越过人群,缓步走到最中央,看着好似丢了魂的徐文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徐大人这是怎的了?”
再一偏眸,好似才望见箱子装的竟是白花花的石块,她後退一步,捂住唇惊讶道:“赈……赈银怎全变成石头了?!”
颂徵不知在何时披上件玄色披风,披散的银色长发更衬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深邃的眼瞳湛蓝如宝石,洇着层薄薄水光,潋滟又惹人怜惜得恰到好处:“徐大人,这赈银是怎的回事?”
徐文清也想问这赈银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可这银子是他寻回来的,现下出了问题,他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我也不知道。这好好的赈银…怎会变成石头啊!”
“徐大人找回时不曾清点过?”宋衡眉头紧锁,问向徐文清。
宋衡本是随口一问,徐文清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见赈银寻回,我一时急着来见颂大人,便没来得及清点。”
宋衡敛下眸子,神情若有所思:“既然这赈银是徐大人寻回的,那盗银之贼定当是抓住了。”
“宋副将所言极是。”颂徵掩唇咳嗽两声,瘦削的双肩随咳嗽而抖动,俨然副弱柳扶风的病弱之姿,细柔的嗓音也好似大病初愈,一字一句皆如利刃般狠狠戳进徐文清的心坎,“既已抓住那贼人,何愁问不出赈银的下落!”
徐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