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颠倒是非
“是以,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徐文清被颂徵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一愣,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适才所听到的话,後知後觉地反问:“颂大人,你说甚麽?”
颂徵冷哼一声,冷眸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徐大人,本官说,今日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徐文清终于回过点味来,简直快被颂徵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笑了,不屑地嗤了声:“颂大人,适才你道,赈银被人给偷了?”
颂徵蓝眸微微眯起,凝眸对上他有些混浊的眼瞳,并未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稍提了点声音道:“是。”
“数十万两赈银,一夜之间全不翼而飞!”
徐文清抖了抖官袖,单手捋着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地“哦”了声,不以为意道:“竟是这般啊。”
颂徵唇瓣紧抿,没有接话。
“颂大人。”徐文清拖长语调,神情格外漫不经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赈银不见了,你为何会找到本官头上来?”
初听这话,颂徵并不意外,擡脚朝前迈步,幽深的蓝眸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道:“这事是在徐大人所管辖的地盘上发生的,我若不找你,难不成还得去找别人?”
下一息,颂徵懊恼地拍了下额头,露出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拱拱手道:“瞧我这记性,这事确实不应当劳烦徐大人,正好此地离京城不远,我这便如实禀明陛下,趁天色未亮,及时封城排查,说不定还能将赈银给追回来!”
“?!!!”徐文清被颂徵的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边脸皮古怪地抽动两下,皮笑肉不笑,声音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颂大人言重了,本官这便派人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的搜查,势必要协助颂大人将赈银寻回。”
在他看来,颂徵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若不是背靠长公主殿下,她这小白脸能站在这里同他如此说话?
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却是个硬茬子。
徐文清当即沉下脸来,他知晓颂徵打的是甚麽算盘,想借此事将锅全权甩到他脑袋上,这小白脸还是太嫩了些。
但他到底还是怕颂徵直接向陛下禀明,就像这小白脸所言的,此地离京城不远,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他势必会受到牵连。是以他现下不得不配合颂徵,争取早日将丢失的赈银找回,还得防着这小瘪犊子甩锅过来。
最让徐文清气恼的是,哪怕他瞧这小白脸再不顺眼,他也动她不得……
深吸口气,徐文清擡脚踹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厮,将憋着的火全发到他身上:“愣着作甚?还不快派兵封城!”
小厮被踹得一个踉跄,佝偻着身子,敢怒不敢言:“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他脑袋低垂,手捂着被踹的地方,临出门前还隐晦地瞪了颂徵一眼,丝毫不见进门前对其的恭敬。
颂徵将小厮的变化尽收眼底,朝徐文清拱手奉承道:“有徐大人相助,我相信很快便能将赈银尽数寻回。”
徐文清扯出抹牵强的笑,丝毫没有接话的欲望,只想快些将这瘟神给打发走。
然而颂徵偏不遂他意,又向前逼近一步,端得是副温润有礼的纯良无害模样,说出的话却直叫徐文清恨得牙痒痒:“哦,对了徐大人。还有一事得告知于你。”
“因着昨日在城外遇到山匪袭击,一行人伤亡惨重,遂于你城下休整,也好等陛下增援的队伍到来。”
颂徵温吞的声音缓缓传入徐文清耳中,似寒冬料峭,落于心头上的冰锥,只叫人後背生凉。
顿了一息,颂徵继续道:“按脚程,应当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了。届时还得劳烦徐大人开下城门,让队伍进城。”
“……”徐文清恨不得当场将颂徵掐死,事已至此,他算是瞧明白了,此人来者不善,很明显就是冲他而来,这黑锅,他不背也得背。
後槽牙紧咬,徐文清咬牙切齿道:“颂大人言重了,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好!”颂徵蓝眸泛起几分笑意,唇瓣翕动,明明声音好听到极致,偏偏每个字都在往徐文清心里拱火,“有徐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亦相信丢失的赈银很快便能被寻回!”
好不容易将这瘟神送走,徐文清面色阴沉,抓起桌面上颂徵喝的茶盏就往地上狠狠摔去。
是他轻敌了,没想到这小白脸居然有几分能耐。
“大人。”不久前退下的侍卫躬着身子凑了上来,他沉着眉,擡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下,“要不要属下?”
“你同那小白脸是一夥的?”徐文清气得一脚朝他腰间踹去,似是觉得不解气,他又连着补了好几脚。
侍卫护着脑袋,连连求饶:“大人饶命,是小的说错话了,大人饶命!”
徐文清甩袖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警告道:“那小白脸不是好糊弄的,你少去招惹她。”
侍卫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听话应下:“是大人,小的记着了。”
“去叫如琛过来。”徐文清面色阴沉,声音更是听不出来喜怒。
“大人?”侍卫心有疑惑,冷不丁对上徐文清的眸子,他哪里还敢多问,当即爬起身朝门外而去。
从县衙出来,颂徵在回客栈路上,寻了个人气不错的小摊位,叫了碗热腾腾的馄饨。
见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面上不见丝毫慌色,九幽如鲠在喉,幽怨地唤了声:“大人。”
颂徵一边腮帮子微微鼓起,擡眸撇了他一眼,待将馄饨咽下後,她好整以暇地问:“来一碗?”
九幽:“……”
他抿唇在颂徵对面坐下,神情复杂又凝重:“大人,你就不怕徐大人不管此事?”
颂徵的风评堪忧,九幽很怀疑徐文清会借着这件事落井下石。
颂徵吃完碗里的馄饨,擡手对忙碌的摊主道:“老板,再来一碗!”
“好勒,客官马上就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竹筷夹在指缝间,颂徵哼笑一声,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放心,他不敢。”
“而且很快他便会将赈银原封不动的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