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觉的,她擡起头朝树冠看去,果不其然在层层茂密的枝干绿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树枝分岔间酣睡。
足尖轻点,颂徵拿着纸鸢轻轻在绥安身侧坐下。
绥安的睡姿依旧不好,颂徵伸手在她下巴上摸了一下,嗯,还好并未流口水。
倏然,绥安动了一下,就着窄窄树枝间的有限空间,竟然还翻了个身。
颂徵正欲收回手,又怕绥安从树下掉下去,只好半悬着手虚虚护着。
绥安并没有掉下去,正处睡梦的她,许是梦到吃鱼了,还砸吧了下嘴。
颂徵看得哭笑不得,又过了估摸有半盏茶的功夫,她伸出手推了推绥安的肩,将人给唤醒了。
“绥安,醒了。”
“绥安,来吃烤鱼了。”
“绥安……”
绥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蓝眸润得能滴出水来,许是还未从梦中脱离,她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娘,烤鱼呢?”
颂徵摸出丝帕有模有样地给绥安擦了擦嘴,一本正经道:“烤鱼都被你吃完了。”
绥安:“啊???”
她怀疑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吞了两下喉咙,好似在回味烤鱼的滋味。
“别想烤鱼了。”颂徵将做好的纸鸢递到绥安面前,笑吟吟道,“绥安,来看看这个。”
“纸鸢!”绥安一脸惊喜,在见清纸鸢是何图案後,更是欣喜得移不开眼,“还是凤凰的!”
颂徵揉揉她柔软的发顶:“喜不喜欢?”
绥安爱不释手,转眼就将烤鱼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喜欢,谢谢娘!”
颂徵被她的小模样逗笑:“喜欢便好。”
绥安笑得见牙不见眼,期待满满道:“娘陪我放纸鸢罢~”
“好。”颂徵抱着绥安从树冠上一跃而下,悄无身息的落地,她半蹲下身子,耐心将缠着的绞盘解开,“看看这纸鸢能飞多高。”
“不要。”绥安压住颂徵的手,摇摇头道,“这是娘亲手做的。”
“若是飞太高,线便会断掉,纸鸢又会飞走的。”
“这个纸鸢不会飞走的。”颂徵的声音很轻,随着绞盘的线被一点点放开,纸鸢也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当真?”绥安靠在颂徵怀里,自顾自地说着,“很久之前我曾问过娘亲,娘去哪了。娘亲说她也不知晓。”
“那时我便想,娘是不是像断掉到纸鸢一般,飞走了。”
“绥安。”颂徵紧紧将又小又软的人儿抱在怀中,郑声保证道,“我从未飞走过。”
“这纸鸢若是也飞走了,我就是寻遍万水千山,也会将其寻回来的。”
绥安“哦”了声,蓝眸不着痕迹地撇了眼颂徵腰间,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奶声奶气地开口:“那娘何时才和娘亲拜堂成亲呢?”
颂徵脸上的笑意一僵:“……”
见颂徵不吭声,绥安先发制人地问:“难不成是娘又悔婚了?”
这个‘又’用得非常灵性。
颂徵被这质问狠狠梗住了,扯出抹苦笑道:“不是,是陛下的赐婚圣旨一直未下来。”
“而且本朝一直有驸马不得涉政的规定,他还让我去户部,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娘!”绥安转过身,两条藕臂搭在颂徵的肩上,语重心长道,“皇爷爷不赐婚,你便主动去问他啊。”
“你难道忘了,我可是你和娘亲的亲生孩子啊!”
经绥安这麽一点拨,颂徵豁然开朗,蓝眸闪着灼灼的光,两双如出一辙的湛蓝眼瞳互相对视,似在无形之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娘~”绥安腻着嗓音唤了一声,眼神止不住地往自个儿腰带上瞟,暗示意味明显,“你不觉着我那儿还缺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