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徵:“……”
这话似乎没甚毛病。
将事情捋了捋,颂徵沉吟道:“你说长庚仙君会不会喜欢大祭司?但又碍于鲛族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她,嗯……”
颂徵斟酌着措辞:“心中有所顾忌,只能将这份尚且模糊的喜欢隐藏起来?”
“呵。”宣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阴不阳地夸了一句,“看来秦瑾昭把你教聪明不少。”
重重呼出口气,颂徵没好气地问:“除了这话本子,你还有何打算?”
宣羽摸了摸光洁的下颌,意味深长道:“听闻仙界司命挺喜欢看人间的话本子。”
颂徵再度沉默,好心提醒她:“你就不怕大祭司知晓?”
宣羽又倒了一杯清酒,托着下颌,愁容满面道:“她们之间有些误会,若是能借此解除也好。”
当年宣浔被宗门关押,在水牢里受尽折辱,奄奄一息之际是长庚挥剑将她救了出来,可宣浔的心里早有芥蒂,虽未直言,但她不得不怀疑宗主出手如此果断,是不是早与长庚串通好,为的就是将她骗进来……
後来长庚叛出宗门,逃亡路上又意外根基受损,再也无法修炼,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一路上她的种种行为又让宣浔动容,虽未冰释前嫌,却也从未提及过水牢里发生之事。
可这事一直深埋在宣浔心中,如鲠在喉,久生芥蒂,是以长庚一离世,她便抛下凡间种种,毅然决然地回了鲛族,也有长庚仙君一刀两断。
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茶盏,宣羽灰眸半眯,深意满满地问:“你怎来户部了?”
颂徵“哦”了声,淡声回道:“陛下不让我去兵部,让我来户部。”
“你去兵部作甚?”宣羽拧眉问。
颂徵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理直气壮道:“不作甚。这不是没去成嘛。”
宣羽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端起茶盏继续借酒消愁了。
临近晌午,整个户部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颂徵才揉着眉心将面前的账册合上。
宣羽不知是在何时走的,颂徵一偏头,便与一双窥探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年轻公子忙错开视线,垂下脑袋,捏起笔杆,掩饰般地在宣纸上写着什麽。
颂徵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快速整理好桌面,她站起身准备回长公主殿。
“颂大人,且慢!”
颂徵脚刚迈出户部门槛,一道男声急急唤住了她。
颂徵脚步一顿,便见适才偷看她的那位年轻公子匆匆追了上来。
“公子,何事?”颂徵盯着他瞧了几息,神色疏离。
年轻公子不过弱冠,面容清俊,身着户部官服,拱手间儒雅谦和:“在下林庭深。”
颂徵微微拱手,淡淡喊了声:“林大人。”
被颂徵这麽瞧着,林庭深耳尖染上红意,别开目光,不敢再与她对视:“颂大人,在下有一事相问。”
“林大人但说无妨。”蓝眸掠过抹冷意,颂徵悄无身息地同他拉开距离。
林庭深自是察觉到颂徵的举动,神情讪讪:“在下是想问,颂大人是不和长公主殿下成亲了?”
颂徵蹙眉,对他的话很是不解:“林大人何出此言?”
“颂大人有所不知。”林庭深清咳两声,正色道,“本朝明文规定,驸马不可涉政。”
“是以,在下便以为……”
听出他未言明之意,颂徵後知後觉忆起宣羽问她为何来户部时那欲言又止的微妙神色。
唇瓣紧抿,颂徵正欲开口,又听林庭深继续道:“毕竟之前那些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在下还以为颂大人并不愿娶殿下。”
“呵。”颂徵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蓝眸晦暗不明,一脸坦然道,“先前之事,有些误会。”
“说我朝三暮四丶见异思迁也罢,我确实心仪长公主殿下不假,若能娶她,是徵三生之幸。”
“你!你,当真是……”林庭深属实被颂徵这忒不要脸的言论惊到了,斯文如他,指着颂徵竟好半天骂不出一句脏话,“你就是一负心人,你如此行为,对得起你的亡妻?对得起当日披麻戴孝跪在月上梢门外的遗孀麽?!”
见颂徵不应声,林庭深义愤填膺继续道:“那孩子如此年幼,且那日你口口声声道要为亡妻守孝,说得冠冕堂皇,可才过几日,就成了另一副面孔,殿下又岂是你想娶便娶,不想娶便不娶的!”
颂徵一副洗耳恭听的谦逊姿态,末了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林大人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