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厚此薄彼
颂徵离席得突然,加之她惹眼的银发蓝眸,又是当下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宴上本就有不少人时不时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此刻颂徵这一起身,竟是让宴席间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近乎半数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再看她所去的方向,竟是长公主殿下的位置所在,一时窃窃私语声四起,都等着瞧她的好戏。
颂徵丝毫不在意四周神色各异的目光,手中拎着清酒,蓝眸微弯,笑意明晃晃蕴在其中,眉眼间展露出来的媚态看得人心中一动。
哪怕颂徵现下的名声再不好,在座的公子小姐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状元郎确实生了副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皮相,甚至比之容貌殊色的长公主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偏生她是个男子,还是个抛弃妻女丶惯会僞装的坏东西。
宣羽眯了眯灰眸,事不关己地轻“啧”一声,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清酒,继续品了起来。
“宣公子?”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女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宣羽饮酒的动作。
她循声望去,随即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苏太傅长女,苏时秋,年芳十七,至今尚未出阁,听闻苏太傅有心为其择一良婿,奈何苏时秋心高气傲,皆瞧不上京中尚且适龄未婚的公子哥。
想到这里,宣羽喉咙轻咽,提起酒壶慢条斯理地将清酒斟上,又不着痕迹第往後撤了些,同苏时秋拉开了距离,不冷不热地唤了声:“苏小姐,可是有什麽事?”
苏时秋也看出宣羽的疏离态度,心中对她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几分。
苏时秋本就坐在旁桌,两桌离得并不算远,此刻她身子半侧,坐姿端正,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若非有心,根本不会发现她正同宣羽说着话。
苏时秋眸光望向已行至秦瑾昭桌前的颂徵,状似不经意地问:“宣公子同颂公子是熟识?”
虽坐于旁桌,可她也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一侧的宣羽和颂徵,两人间极为自然的相处,让她感觉更像是相识已久的好友。
而另一边,颂徵已在秦瑾昭桌前停下,她晃了晃拎着的清酒,蓝眸碎光流转,试探地开口:“锦意,敬你一杯?”
凤眸微眯,秦瑾昭撇了眼她拎在手中的清酒,薄唇掠起抹极浅淡弧度:“你要喝酒?”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颂徵却从中听出一股冷意。
脊背莫名一凉,颂徵干笑两声,语气讨好:“我不饮酒,我饮茶便好。”
说着,颂徵拿起桌面上的杯子给秦瑾昭倒了一杯清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温茶,蓝眸闪着细碎的光,笑意温柔缱绻:“锦意,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宣羽看着这一幕,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她别过头,单手揉了揉发涨的额角,面无表情对苏时秋道:“不,我同她不熟。”
颂徵那副上赶着讨好的狗腿模样,宣羽简直没眼看。
用两字形容就是:丢鱼!
简直丢死*个鱼!
若是可以,宣羽恨不得说自个人不认识颂徵,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然後再趁机同苏时秋一道编排她,听些八卦岂不美哉。
只可惜已经错失了良机,宣羽简直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和颂徵装不熟了!
苏时秋有些惊讶地“啊”了声,进退有度道:“我瞧见颂公子同宣公子你坐一起,便以为你俩是老相识。原来竟是我误会了。”
宣羽端起酒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清酒,一偏眸,冷不防与秦知微凉幽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吞咽酒液的动作一顿,险些将自个儿给呛着。
吞了吞喉咙,宣羽僵着身子将酒盏搁下,又朝旁侧挪了些,不动神色地离苏时秋更远了些,不咸不淡地撇清关系道:“我同颂公子在殿试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加之她又是状元郎,也算是这宴上我唯二所认识的人。”
这翻随口胡诌的话她说得面不改色,雌雄莫辨的脸上是一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神色,若是不知情的见了,定然会被她欺瞒过去。
不给苏时秋说话的机会,宣羽似是猝然想起一般,清了清喉咙,尾音维扬,带了点炫耀的心思又像是无意提及:“哦,忘了同苏小姐讲,我心仪之人也在这宴上。”
尴尬地笑了声,苏时秋唇迹得体的浅笑险些没维持住,又听宣羽继续道:“当然我俩是两情相悦,应当再过些时日,我便能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进门。”
“……”苏时秋面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便祝宣公子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便侧身坐了回去,再也不愿搭理宣羽。
宣羽乐得清闲,好似不曾察觉到旁桌人对她的怨念,继续悠闲地品着酒,时不时还朝秦知微抛个眼神过去。
酒盏清脆的磕碰声响起,秦瑾昭端起颂徵所倒的清酒,与她端着的温茶轻轻碰了一下。
颂徵爽快地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拉住秦瑾昭的手腕,制止了她喝酒的动作。
“够了锦意,你少喝些。”
直至酒饮去一半,秦瑾昭才放下酒盏,凤眼含笑,清磁的声音因为些许酒意听着有些散漫:“嗯,我知晓。”
“绥安她很想你,你若是觉着无趣,可以去陪陪她。”顿了一息,秦瑾昭语气带了点哄人的意味,“我再坐会儿,也会进去。”
蓝眸漾着细碎的光,颂徵颔首,甚是乖巧地应了声:“好。”
不过颂徵并未急着去後院,而是顶着所有的目光坐回到秦瑾昭旁侧的空位上,说得分外冠冕堂皇:“我也再坐会儿,这宴才开始,现在离席不合乎礼仪。”
秦瑾昭无奈一笑,默默将颂徵爱吃的菜朝她那边推了推,又擡手唤来雪雁,让其吩咐後厨再添几道小菜。
秦知微只觉牙酸得不行,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句:“皇姐,还是颂…公子听你的话,不像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