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洗净的发丝别到耳後,秦瑾昭的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绥安被细软银鳞覆盖的小小耳鳍。
结发的动作一顿,秦瑾昭不禁想起了那一日,颂徵主动将脑袋递过来,让她摸耳鳍的场景。
与绥安不同,颂徵到底是一条成年鲛人了,耳鳍要大上很多,鳍上所覆的鳞片也比绥安的大,银色中还泛着绚丽的彩色。
但颂徵耳鳍上的银鳞也很软,细细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这般想着,秦瑾昭轻轻抚上了绥安的耳鳍。
耳鳍被碰到瞬间,绥安僵住了身子,当即矮下身子,反应极大地捂住耳鳍朝一旁躲去。
秦瑾昭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不明所以地问:“绥安,怎的了?”
绥安将耳鳍捂得严严实实的,撇着嘴,语气不满:“娘亲,你……你不能摸我的耳鳍!”
眨了眨眼,秦瑾昭不解地问:“为何不能摸?”
“因为……”绥安鼓着小脸,羞愤开口,“因为耳鳍只有未来伴侣才能摸的!”
“旁人是不能摸的!”
“哪怕是娘亲也不行!”
“???”秦瑾昭霎时僵在了原地,低喃出声,“只能伴侣才能摸麽?”
“对呀~”绥安往水底沉了些,只将脑袋露在水外,瓮声瓮气地问,“娘亲,难道娘未曾告诉过你麽?”
“这是我从娘那里得到的传承告诉我的。”
秦瑾昭:“……”
小拇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秦瑾昭迟疑着问:“绥安,你是说,你的传承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绥安点点头,湛盈盈的蓝眸中满是单纯:“因着娘亲传承不全,我的传承也是不全的。”
深吸口气,秦瑾昭五指一点点收紧,低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那鲛族的逆鳞又代表何意?”
“唔嗯~”绥安摸着小巧的下巴想了想,“逆鳞长在心口,有且只有一片,是给未来伴侣的。”
秦瑾昭:“???”
逆鳞,是给未来伴侣?!
时至今日,秦瑾昭一直以为颂徵当时给她逆鳞是为了方便日後来寻她,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
可转念一想,当年的她们不过幼童年纪,正是不通情爱的年纪,不知晓这些事倒也正常;但那一日,颂徵又为何会主动要她摸耳鳍?
是真不懂?
还是故作不懂?
幽幽吐出口浊气,秦瑾昭站起身,身形微晃,强撑着开口:“绥安自个儿洗可以麽?”
“娘亲要去处理事务了。”
绥安很懂事地点点头:“可以的,娘亲~”
“好。”秦瑾昭走到一旁净完手,快步去了前殿。
绥安看着她走得飞快的身影,不解地偏了偏脑袋。
玄木书桌前,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跪地道:“殿下,四方镇传来消息。”
秦瑾昭捏紧了手中的毫笔,有力地批下一字。
暗卫继续道:“因着暴雨,五人在四方镇滞留多日。昨夜放晴,一行人去了镇里夜市。”
“公子解出灯谜,摊主看中其文才,想招入婿。”
落笔的动作一顿,秦瑾昭擡眸,神色冷淡。
暗卫顿了一息,垂下头,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同行两女为公子解了围。”
“怎解的?”秦瑾昭幽幽吐出三字,一双凤眸深不可测。
“以……平妻身份所解。”暗卫说完,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去看高位之人是何脸色。
凉风从半敞的窗户灌进来,翻动着桌面上的折子。
“咔嚓——”一声,秦瑾昭手中的毫笔应声而断。
素手一擡,她冷笑着将两节断笔扔到了地上,意味深长地重复了遍:“平妻?”
暗卫跪得直挺挺的,丝毫不敢出声。
凤眼微眯,秦瑾昭垂眸拨弄起腕间戴着的阴沉木手串。
若没猜错的话,与颂徵同行的四人应当也是鲛人,就是不知三年前带走她的那名女子是不是这其中的某一位……
眸色渐沉,秦瑾昭冷声开口:“继续盯着。”
“至于流言,不必在意。”
暗卫心中一惊,登时便明白了她话中之意,行礼应道:“属下领命!”
待暗卫离开後,秦瑾昭取过一只新毫笔,慢条斯理地蘸墨丶批字,好似适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