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迈步上前,微笑伸出手:“姑娘,这边请。”
城外出事?
雪雁思考着这其中的关联,边行礼道:“谢大人点拨。”
凉风吹拂,绯红色的衫摆在空气中漾出好看的弧度。
银铃轻响,宣羽信步来到画舫最高处,擡首看着今夜闪烁的万千星点,听不出是何语气:“终是逃不过这一劫。”
月娘听得一知半解:“大人,你可要去寻颂姑娘?”
宣羽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负手轻声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颂徵探出神识的动静太大,她想不知晓都难,再联系今夜禁卫军的大动作,不难猜出应当是那位在春猎场上出了事。
宣羽倒是想去寻颂徵,但她更清楚按颂徵那倔脾气,不仅不会听劝,还会故意同她对着干,届时便得不偿失了。
至于颂徵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灵气,宣羽疲惫地闭上了双眸,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向族中发了讯息,只求在族人赶到之前,那小鲛人可别把自个儿给作死了。
从画舫下来,雪雁看着城郊方向,神色恍然,忙不叠抓住一位暗卫,颤着声音道:“你快去打探一番,是不是猎场发生什麽事了!”
“是。”暗卫不敢耽搁,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心再一次被狠狠悬起,若事关自家殿下,雪雁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一路小跑回公主府,她吹哨唤来白鸽,企图向司琴询问事情虚实。
一个时辰不到,打探消息的暗卫便回来了。
“回雪雁姑姑,殿下在猎场失踪了……”暗卫顿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开口,“大致是直至暮色,宫人发现殿下仍不曾归营,宋小将军发觉事情不对,执意带人去寻,现下才在一处深林发现殿下带血的坐骑。”
雪雁额角突突直跳,沙哑着声音问:“那些跟在殿下身侧贴身保护的侍卫呢?”
“距发现坐骑的二十里,无一人心存。”
雪雁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道:“调派些人手去猎场,务必要在禁卫军之前找到殿下。”
暗卫面露难色:“那还寻颂姑娘麽?”
“寻。”雪雁声音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留一半人手在城中,再传信给司琴,颂姑娘失踪一事切莫让旁人知晓。”
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一场冲自家殿下来的暗杀,胆子大到竟然敢在猎场上动手,只怕那人身份只高不低。
而最让雪雁气闷的是,殿下将什麽都考虑进去了,唯独不曾考虑自个儿。
“是!”暗卫领命,运起轻功迅速潜进了沉沉暮色中。
感应着逆鳞的位置,颂徵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城,沿途避开搜寻的卫兵,一路咬着舌尖强撑着终是在一座偏僻山崖下寻到了昏睡过去的秦瑾昭。
甫一现出身形,颂徵软着身子没站稳,趔趄朝前扑去。
“嘶——”胳膊肘被石子棱角磕红,颂徵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颤巍巍站起身,瘸着腿朝不远处的人影走去。
身上疼得厉害,颂徵喘着粗气,费力地挪动着。
明明只有短短十几步,她却感觉像走了数年一般,撑着腿的手臂颤得厉害,步子迈得愈来愈艰难,灵气的陡然亏空,似抽走全身力气,让她每走两步都要停下来缓一会儿。
喉间泛起阵阵渴意,颂徵看前方的人影也带上了重影,再次睁眸,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有个声音正不断引诱着她现出鱼尾,然後潜进去,就不会这麽难受了……
“唔……”颂徵用力掐了下大腿,痛意让迷离的蓝眸恢复清明,眼前的池水霎时没了踪影。
下唇被咬出道道血痕,颂徵从储物袋中抓出把灵果塞进嘴中,又随手拾起根木棍当拐杖拄着,在力气快要耗光至极,终于走到了秦瑾昭身旁。
“锦意,醒醒。”颂徵试着唤了两声,未能将人唤醒,转念想到某种可能,她犹豫着将手探到秦瑾昭鼻下,在感知到微弱的呼吸後,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直紧绷的情绪在瞬间放松下来,颂徵双腿一弯,跌坐在了碎石子上。
又往嘴里塞了把灵果,感受着在体内游走的微弱灵气,颂徵擡眸将四周细细打量了一圈。
山壁环绕,肉眼可及都是悬崖陡壁,现在所处的位置应当是河水干涸後而暴露出来的河床。
又看见一处较缓山壁的草木有一道不甚明显的压痕,颂徵估摸了下大致距离,猜到秦瑾昭应当是从那里滑落下来之後,体力不支晕倒在了此处。
挂念着秦瑾昭的情况,颂徵咬着灵果,指尖吃力地引出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气,沿着秦瑾昭周身筋脉仔细检查了个大周天。
不幸中的万幸,锦意身上的伤并不致命,甚至她还得感谢那不知名的小玩意儿护住了锦意的心脉,不然普通人从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