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斋膳,秦知微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宣羽站在寺庙门口,目送车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宣施主。”待人散去,住持从袖中取出一只签递给宣羽,“这是二公主殿下求的签。”
她所求的自然是明日春猎一事。
灰眸微眯,宣羽拧眉将签打量一阵,良久才道:“这签既是上上签又是下下签。”
“这次春猎,注定不会平静。”
谢过住持後,宣羽捏着签径直回了月上梢。
春猎之事是秦瑾昭在负责,她自是管不着,但颂徵不一样,她可以将人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大年十五一早,刚在正厅用完早膳的颂徵便收到了一张拜帖。
看着页脚那独有的桃花印章,颂徵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两下。
那是月上梢才有的帖印。
边感慨宣羽的大胆,颂徵漫不经心地拆开了拜帖,意料之中,是邀她画舫同游,顺带赏月共度元宵之请,但用的是风月商会的名义。
颂徵原封不动地将帖折了回去,单手支着下颐懒泱泱道:“应下罢,暮时湖边见。”
雪雁倒是知晓些风月商会同自家殿下的渊源,又听颂徵接下这拜帖,并未多言,而是默默加派了保护安全的暗卫。
夜色降临,暮色四合。
颂徵披着件氅衣,苍白着脸色,姿态从容坐上府门前备好的娇撵去应宣羽的邀约。
街巷热闹依旧,灯盏高挂,小贩的叫卖声以及路人的砍价丶议论声混杂其中。
蓝眸低垂,颂徵掩唇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趁着还有些路途靠在窗户边打了个盹。
“吁——”
在颂徵昏昏欲睡之际,一道尖锐的长啸声将她吵醒。
紧接而来的是急促的马蹄声,跟着训练有素的步伐声,还混杂着沉重盔甲的碰撞声。
轿撵连忙避让匆忙行路的队伍。
纤眉微拧,颂徵撩开帘子往外望去,那是一支装备精良的皇城禁卫军,人数并不算多,估摸着能有上千人,此刻在急匆匆地从皇城朝城郊赶去。
很快,禁卫军过去,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低论声。
轿撵重新移动起来,颂徵侧头,抿唇将轿外的八卦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这是发生了什麽事?怎麽连禁卫军都出动了?”
“都这般晚了,禁卫军要去哪里?”
“你说会不会是宫里发生什麽变故了?不然禁卫军……哎呦!你打我作何?!”
“你是不是傻的?禁卫军去的可是出城的方向!”
“禁卫军都出城了,此事莫不是和春猎有关?”
“春猎?”不知为何,听见这两个字,颂徵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处困扰大半天的空落落感愈发的明显,细密的疼感一阵接一阵地袭来,一个最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中。
轿撵还在慢慢走着,颂徵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嘘,你还别说,这事还真与春猎有关。”
入耳嗡鸣声不断,唇色苍白,额迹冒起细密的虚汗,颂徵用力咬了下舌尖,以维持片刻的清明。
“我有个远方亲戚在宫里当差,他说这次春猎的场地往外扩了数十里,你知晓的,这场地一大,外圈有很多凶狠的猛兽便囊括在内了。”
一人问出了关键问题:“所以你快说说这次又是谁出事了?不然怎麽会派禁卫军出城?”
“这禁卫军都出动了,定然是同那几位有关了。”这道声音骤然低了几分。
颂徵喘着气,掌心用力压向胸口,企图缓解那难耐的疼痛。
蓝眸有一瞬的清明,心中仅存的那份顾忌强行将那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她的逆鳞在锦意身上,她可以通过逆鳞感知锦意在何位置。
良久,颂徵听见人群中有一道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我听说这次好像是长公主殿下失踪了,不然陛下怎会派……”
呼吸一窒,心口处的刺痛是前所未有的强烈,所有顾忌瞬间被颂徵抛之脑後,她阖上眼眸以最快的速度探出神识,在感知的逆鳞所在的位置後,银色流光一闪,整个轿撵瞬间上擡了几分。
擡轿的侍卫是最先感受到轿中变化的,几人忙不叠原地停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人敢去掀帘验证。
雪雁不解地看着几人:“怎的停下了?”
眼神交汇,一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轿……轿子突然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