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微含笑道:“本宫知晓的。”
待住持离开後,秦知微擡手让跟着的宫女侍卫退去。
宫女自是不愿,正欲开口说些什麽,便听见秦知微不容拒绝的声音:“都退下罢,本宫想一人逛会儿。”
此话一出,宫女哪里还敢再说些什麽,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是,二公主殿下。”
虽是退下,侍卫却不敢真正退下,只能隔了数十米远远跟着,以确保秦知微的安全。
秦知微对身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什麽都没有说,沿途一路走到了寺庙後院。
因知晓皇室之人会来庙中祈福,住持一早便未再让香客进去,是以一路上秦知微几乎未看见什麽人。
愈走愈深,见到僧侣愈来愈少,秦知微的心也愈发的凉。
想来她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想告诉某人罢了。
可走了这麽久,她连某人的衣角都不曾见着,看来那人应当是不会来了。
还说甚选择权给她,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只怕是哄骗了不少小姑娘的芳心罢!
秦知微愈想愈气,垂眸盯着手腕间带着的响镯,咬紧後槽牙企图将镯子给摘下来还给那个负心人。
但那镯子就像是焊在手腕上一样,秦瑾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摘下来,还把手腕那一圈弄得通红骇人。
深吸口气,秦知微只得作罢,泄愤般地踹了路边石子一脚,一擡眸就与树下贩卖红绸带的老婆婆撞了个正着。
“……”
惊觉自己的失态,秦知微将手往身後藏了藏,端起一副生人勿进的仪态擡脚便欲离开此地,但在触及老婆婆脸上沟壑交错的皱纹及佝偻的脊背时,她又迟疑了。
鬼使神差的,秦知微走到树下,放柔声音询问道:“老婆婆,这绸带怎麽卖?”
秦知微想着不管待会开价多少,她全部买下便是。
闻言,老婆婆用灰色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宠辱不惊道:“姑娘你要几条?”
秦知微一愣,盯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灰眸看了半晌,以确认那并不是自己的眼花。
灰眸的主人笑得一脸慈蔼,颤着手将绸带理出,耐着性子了问了一遍:“姑娘,这绸带你要几条?”
这下,秦知微终于确认,那灰眸纯澈得很,并未半点浑浊之色。
又忆及适才的窘态,秦知微只觉耳廓红得厉害,梗着脖子故作镇定道:“一条,我只要一条!”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抽出一条红绸带,笑咪咪递了过去:“一条便不收钱了。”
“就当是我老婆子送给姑娘你的。”
美眸微眯,秦知微故意为难道:“那能否劳烦婆婆帮我系上去呢?”
拿着红绸带的手狠狠颤了一下,老婆婆讪笑着说:“姑娘莫要开玩笑,老身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如此折腾……”
秦知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气息悠长的呵笑。
风将绸摆吹动,泛起丝丝冷意,凉幽幽的。
四目对视间,老婆婆率先败下阵来,慢腾腾地转过身,又费力地搬来一张椅子,掂起脚甚是艰难地将绸带系了上去。
秦知微环臂看着她的动作,尤其是见她四平八稳地从椅子上下来时,美眸闪过丝暗芒。
“谢谢婆婆。”秦知微双手合十,袖口下滑间,有意无意地将手腕间的红肿露了出来。
“姑娘客气了。”灰眸紧紧盯着那截泛红的手腕,宣羽终是装不下去了,拧眉抓住秦知微的手,连声音也变了回来,“这是怎麽弄的?”
秦知微没好气地笑了声,到底没有将手抽出来:“还不是你害的。”
“我?”宣羽不解地看着她,搭配着那张布满苍老皱纹的脸,违和感满满。
秦知微撇嘴,弱声道:“为何这镯子会取不下来?”
指尖覆上灵气,轻轻抚过秦知微手腕,不过转瞬,那红肿便消了个彻底,又恢复成最初的光洁白皙。
宣羽挑逗性地勾了勾秦知微手心,拖着声音道:“哦~这镯子戴上就认主了,自然是摘不下来的。”
秦知微听出几分潜在意思,瞪她一眼,语气带着不曾察觉的嗔意:“你,你怎如此霸道?”
宣羽展颜一笑,脸上皱纹直接皱成一团,瞧着有几分骇人,偏生她还故作可怜巴巴:“知微是不喜欢麽?”
“……”秦知微往後退了一步,偏眸道,“你正常些。”
宣羽顺势骑驴上坡做西子捧心的伤心状:“几日未见,知微这是嫌弃我了?”
秦知微沉默,眼前冲击太大,一时让她有些接受无能。
她眨了眨眼睛,以缓解酸涩感,重重呼出口气:“你洗干净些再来见我。”
说罢她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宣羽站在原地,灰眸漾着笑意,故意提高声音道:“知微这是嫌我年岁大,年老色衰了麽?”
秦知微猛地顿住脚步,红着眼正欲同她理论一番,再回头哪还见那罪魁祸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