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臣心思各异,纷纷去看秦宴会是何脸色。
五指骤然收紧,秦瑾昭险些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重重呼出口浊气,秦瑾昭迅速调整好情绪,咬紧後槽牙,声线清冽,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压:“姑娘客气了。”
相比宣羽的过分,她还是给对方留了点薄面,未将那声“宣”给唤出来。
灰眸闪过丝幽光,宣羽轻理衣袍,优雅地坐了回去。
“昭儿。”秦宴偏眸示意太监将就斟上,不紧不慢道,“之前西北一事倒是辛苦昭儿了。还有这次寿宴,怕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秦瑾昭拱拱手,一缕墨发随动作垂落至胸前,与宫装衣领纠缠在一起,衬得她肤白如瓷,光洁细腻,像是一尊雕刻完美的美人像,处处都流露出不染纤尘的轻灵之姿来,亦成了宴上的一抹绝色。
“能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的荣幸。”秦瑾昭浅笑绰约,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昭儿!”秦宴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整个席宴都能听见,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此刻心情甚好。
朝臣互换眼色,无声之中有了新的思量。
颂徵未察觉到宴上的风云暗涌,她只知晓一件事,适才宣羽又在为难锦意了,还是当着这麽多人的面。
“宣羽。”颂徵神色难看,寒风扬起墨发,根根好似濯着冰雪,幽蓝的眼瞳晦涩难辩,咬牙传音道,“你最好适可而止。”
宣羽一脸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还有心情去逗弄她:“不错嘛,看来这些日来的书没有白看,用词都变长进了。”
颂徵气得直磨牙,声音恶狠狠的,听着却没甚杀伤力:“你想做甚?我说过的,你莫要再争对她,不然……”
“小徵儿,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争对她了?”宣羽直呼冤枉,煞有其事的颠倒黑白道,“做为合作夥伴,我可是在好生给她敬酒,以表尊敬之意。”
宣羽慢悠悠地将清酒斟满,轻叹口气,故作委屈道:“适才你也该瞧见了,当衆落我面子的人可是你的好锦意呢。”
她说得委屈巴拉的,但颂徵只捕获到一个关键词:“合作夥伴?你同锦意私下联系过?”
“你们究竟合作了些甚?”
纤眉轻挑,宣羽轻啜口酒,单手半拄着下颌,一副不剩酒力的娇柔姿态,传音回道:“啧,你当真还未瞧出来?”
颂徵一头雾水,看看宣羽,又擡眸看看坐于秦宴下位的秦瑾昭,不解道:“我应当瞧出些甚?”
宣羽不禁扶额,垂眸继续把玩着酒杯,不阴不阳地夸了句:“或许这便叫傻鱼有傻福罢。”
眼角馀光撇见一闪而过的寒光,宣羽立刻正襟危坐,正色道:“朝中局势你知晓几分?”
见颂徵神色茫然,睁着双湛亮澄澈的蓝眸望着自己,宣羽败下阵来,耐着性子解释道:“秦宴,也便是当朝陛下,虽正值壮年,却一直未立下太子,是以东宫之位让一衆皇子眼热,是个人都想去争上一争。”
颂徵依旧大为不解:“他们争太子之位,又与锦意何干?”
“……”宣羽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灰眸中的一言难尽稍衆即逝,“秦瑾昭乃先皇後所出,自皇後逝去後,秦宴便未曾立後。这後宫中的这麽多皇子公主,便只有秦瑾昭是唯一的嫡长女,其馀皆为庶出。”
“你初入世不久,不知晓也正常,宗族中向来有立嫡不立长丶立贤不立长的规矩。”
颂徵恍然大悟,湛蓝的瞳眸不自觉睁大,难以置信道:“你是说……锦意她想坐那个位置?!”
“呵~”宣羽轻啜了口清酒,眼皮半掀,听不出是何语气,“若非生错了性别,秦瑾昭当是东宫之主的不二人选。”
不过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选择同秦瑾昭合作。
见颂徵沉默不言,宣羽幽幽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小徵儿,她这样的女子,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你们所求不同,道不同注定不相为谋。”
隔了好半晌,颂徵才传音询问:“所以,赐婚一事也是真的?”
酒杯抵到唇边的动作一顿,宣羽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怅然:“这我便不知晓了,毕竟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总归是要牺牲一点的。再者,宋铖手里有兵权,宋家还是传承百年的将门世家……”
剩下的话宣羽没有再说,但聪慧如颂徵,已然明白了她未言明之意。
唇瓣被抿成一条直线,颂徵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中的杯子,神色晦暗难辨。
插曲过去,宴上宾客继续献着贺礼。
比之之前,秦宴的兴趣淡了很多,直到太监将一盏瓷瓶呈了上来。
“靖安王世子送瓷瓶一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秦宴细细端详着瓷瓶,脸上的笑一点点敛尽,直至黑了大半张脸:“这瓷瓶,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