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风起云涌
秦宴猛然攥紧酒杯,眸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宣羽拇指上戴着的莹玉扳指。
确实是十多年前他亲手葬入衣冠冢的那枚,他绝不可能会认错。
当年先帝意外得到块巴掌大小且此间绝无仅有的稀世莹玉,只因国师随口夸赞了句成色不错,第二日先帝就亲自送到了国师殿中。
後来那那块玉被国师亲手雕琢成了一枚扳指,戴于左手拇指上便再未取下来过。
直至他骤然消失所有踪迹,那枚玉扳指也被刻意遗留在了国师府中。
而现下,这枚玉扳指再度重见天日。
还戴在一位面容明艳绝尘的女子手上。
其实相比这位女子,秦宴还是更为相信坐于她身侧的年轻男子是国师。
且不说他身上有国师的影子,那女子给人的观感,完全和清冷孤傲丶不食烟火气的国师天差地别。
吞了吞喉咙,秦宴在触及颂徵瞳眸中的懵懂和迷茫时,又被狠狠怔了一下。
这人纯澈干净如同稚子的眼神,当真是当年那老谋深算丶运筹帷幄能将整个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的国师?!
怕自己再次失态,秦宴托着手腕向前举了举酒杯,随即当着衆人的面将酒一饮而尽。
月娘和宣羽紧随其後,从善如流地回饮着酒。
唯有颂徵慢了半拍,还极其敷衍地用茶水润了润唇瓣,便心不在焉地搁下了杯子。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不少宾客为其捏了一把汗,又忍不住好奇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在衆人形色不一的目光下,秦宴一笑而过,好似从未注意到他的无礼,亦或许是压根就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谦逊笑着请三人落座。
月娘作为代表落落大方地行礼道谢:“民女谢过陛下。”
颂徵无礼一事便被轻描淡写地揭过,霎时席宴宛若被丢入数块滚滚巨石的平静水面,尽是窸窣不断的评论声。
秦瑾昭也为颂徵捏了把汗,秦宴这些年的性子越发难以揣摩,说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饶是她在秦宴面前,说话行事都得再三思量一番。
而秦宴并未计较这事,或许是因着他今日心情尚佳,也算是给风月商会一个薄面。
纤眉微蹙,秦瑾昭轻轻搁下玉箸,心思细腻如她,自是没有错过秦宴瞳眸深处的恍然和兴味,心情甚至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愉悦。
额角狠狠地跳了一下,秦瑾昭顿觉不妙,又见秦宴直勾勾地看着月娘身侧方向,一时竟分不出这份愉悦是对颂徵还是宣羽,亦或者二者皆有。
但有一猜测终是在今日得到了证实,颂徵同宣羽,关系匪浅,甚至二人私下时常保持着联系。
颂徵是鲛人,那是不是说明宣羽也不是甚寻常人……
偏眸间,秦瑾昭与宣羽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佳人面容明艳照人,薄唇勾着意味深长的浅笑,眉眼间风情流转,一双灰眸弯着好看的弧度,却怎麽也掩掉眸中的凉薄淡漠。
四目相对间,宣羽竟挑眉将酒杯端起,衆目睽睽下挑衅般地朝她举杯。
秦瑾昭不想回应,抿唇装作未瞧见似的,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视线。
一声哼笑幽幽从鼻腔溢出,宣羽眯了眯眸子并不想让秦瑾昭如意。
下一息竟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她身姿娉婷袅娜,唇畔笑意风情万种,语调娇娇柔柔,一开口便将置身事外的秦瑾昭拽了下来:“长公主殿下,我敬您一杯。”
她用的是敬称“您”,却被念得抑扬顿挫的,无形中多了几分嘲弄味。
此话一出,秦瑾昭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只得回以礼貌浅笑,端酒以示回应。
她这避嫌姿态让宣羽很不满意,唇角的弧度淡了些,她漫不经心地搁下酒杯,用最随性的动作拱手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轻飘飘丢下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日後便承蒙殿下关照了。”
秦瑾昭:“……”
在座朝臣都是些老狐狸,哪还听不出宣羽这话背後的深意,就算听不出也知晓风月商会,哦不本朝皇商同长公主殿下关系不一般,
再有现今陛下还未立太子,东宫无主,唯有长公主是嫡出,其馀皇子皆是庶出,母家稍有点势力背景的,都想去争上一争,是以朝臣私底下分为了好几派,各自暗中较着劲。
但现下局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公主殿下风华绝代丶才貌双绝,论学识和谋略皇子中没人能胜过她,更何况她还是先皇後所出的唯一嫡女。
若她为男子,定是当仁不让的东宫之主。
可偏偏她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