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欲盖弥彰
“本宫倒希望他未在胡言。”秦瑾昭的声音很轻,不带一丝波澜起伏,更让人琢磨不透其话语中的深意。
司琴却听得一惊,若这番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定是当不得真的玩笑话;但这话是她亲耳听见秦瑾昭说的,甚至还透着若有若无的遗憾意味……
讪笑一声,司琴低下头道:“殿下,您又在说笑了。”
纯白的绸布在手心缠了两圈,隐隐有鲜红的血迹渗出来。
秦瑾昭手心呈虚握状,隔了好半晌才幽幽开口:“本宫未曾说笑。”
皇室向来看重血脉,其次便是名声。
秦宴今日表明了态度,他已做出最大的让步,只要她未触及到底线他便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时秦宴也给了她两种选择,一便是择日选驸马,表面功夫做足的同时还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其二若是不选驸马就必须有一个血脉子嗣。
子嗣一事很容易解决,可以直接从宗门过继。
但适才太医那席话,像一块掉入平静湖水中的石头,搅得秦瑾昭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若她和颂徵能有子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秦瑾昭也怀疑过自己近两日身子的不适,确实像极了那反应,太医会问及月事,并非毫无道理。
可她和颂徵均是女子,怎可能会……
简直是荒谬可笑至极。
用力攥紧手心,秦瑾昭敛下眼眸,任由渗出来的鲜血将绸布染红。
“殿下!”司琴惊呼出声,忙命宫女去寻太医。
“无碍。”秦瑾昭若无其事地松开手,重新取过一段绸布在手心上缠了几圈,直至看不见那抹鲜红她才停下动作,起身幽幽道,“本宫回屋歇会儿。”
司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是,殿下。”
孤身回到寝殿,秦瑾昭小心从内衫口袋中取出一颗珍珠,捏在手心把玩片刻後,又起身走到柜子旁,拉开最里层的暗格,将一只木匣子取了出来。
匣子大小适中,里面放着几枚不论形状丶颜色都很好看的贝壳和海螺,以及一块巴掌大的珊瑚。
这些都是幼时每次见面颂徵送给她的。
小鲛人说得一本正经,叫什麽礼尚往来。
似是想起什麽,秦瑾昭一一将匣子里的东西拿出,在最角落位置找到了一颗通体莹润的珍珠。
这是颂徵第一次上岸时,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水珠变成的。
那日除了她手上这颗,所有落在地上的珍珠都雾化成水汽弥染在颂徵周身,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手中另一颗珍珠,亦是这般幸存下来的。
缓缓呼出口浊气,秦瑾昭将东西尽数收进匣子中,又把匣子放回原位,攥着这两颗珍珠,轻轻躺回了榻上。
两颗珍珠形状大小相似,就连珠面上的纹路都相差馀无,仅凭肉眼着实很难分辨出来,但秦瑾昭一眼便能分出哪一颗是十年前的,哪一颗是现在的。
像是直觉,又像是心底有什麽东西在指引着她。
秦瑾昭并未多想,只觉着是心口处逆鳞的缘故。
或许是珍珠和逆鳞存在某种特殊联系,秦瑾昭将攥着的珍珠放至心口位置,心底竟莫名升起股安心感。
原本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很快困意接踵而至。
秦瑾昭阖眸放缓呼吸,仍由席卷而来的困倦感将意识湮没。
这一觉秦瑾昭睡了很久。
见秦瑾昭睡得沉,司琴未出声将人唤醒,而是放轻动静,小心解开绸布,为她手心处换了药。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察觉,蹙眉不满地翻了个人,一直攥着的手心微微松开了些,露出了两颗饱满精致的莹白珍珠。
司琴有些诧异,不解自家殿下为何会攥着两颗珍珠入睡。
不过她并未深想,而是借着此刻秦瑾昭半露出泛红的额头,轻轻将消肿的膏药涂抹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司琴生怕将秦瑾昭吵醒,小心翼翼收起膏药,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直至天边染上淡淡暮色,睡够了的秦瑾昭才幽幽转醒。
一直守在屋外的司琴上前贴身伺候,目光忍不住在秦瑾昭手心停留一瞬,那两颗珍珠究竟是何来头?殿下竟还攥着……
为秦瑾昭披上外袍,司琴适时问道:“殿下可要用膳?”
隔了几息,秦瑾昭清冷的声音传来:“清淡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