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
人。
更准确来说,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
斗鸡走狗有何意趣?梁王每日流连,原是为看活人相斗,不死不休。
“打他!”
“打死他!!”
“揍他!往死里揍!”
宋晞跟着姬珣往槛阱方向走,途经一道道石阶,愤怒丶狂暴丶怒斥声不绝于耳。
拉着姬珣的手不自觉用力,她探身张望左右,越看越心惊肉跳。
一张张养尊处优的脸,一副副进退有度丶举止得体的面容,仿佛只是这些富商丶高门丶名门之後……行走人间的僞装。
迈出石门的刹那,鲜血助兴丶暴力加持,他们迫不及待撕下这层僞装,而後——
狰狞丶愤怒丶狂暴……仿佛眼前所见,才是他们鲜少示于人前丶变了形的真面目。
“好!”
“砰砰砰!”
又一阵山呼海啸伴着阱中少年重重坠落的身影响起。
宋晞看见槛阱内纷纷扬起是尘,倒地的少年唇边溢血丶瞳仁涣散,双手反剪成常人不可能的弧度……俨然濒死。
另一名少年脸上身上满布鲜血,神情麻木,一动不动。
——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那孩子……”
“小心!”
抵达槛阱正前方,眼见那少年倒地不起,宋晞等不及落座,双手把着木栅栏,试图探出身看一眼那少年的死活。
双手被人一把抓住,姬珣拉着她坐下,倾身附耳道:“小心!有人来了!”
宋晞下意识擡起头。
果不其然,山呼海啸间,槛阱右边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名天青色长衫的青年一手负後,一手提着一只铜铃,信步闲庭般踱了进来。
“铛铛铛——”
“诸位大人,可还尽兴?”
来人依稀而立之年,乍眼望去如同一名平平无奇的文人,只一双凤目斜眼看人时,颇有几分魅惑与邪性。
仿佛训练有素的家宠,又似令行禁止的军队,铃声停下刹那,沸反盈天的场上霎时鸦雀无声。
——姬珣正是从彼时确信,来人不仅知武,且内力非凡。
举目扫过四下,男子颇为满意的收起金铃,唇角微微扬起,朗声宣告道:“第一局,赵五胜!第二局,王三对李二,诸位大人!”
男子上前一步,双手高举过头顶,双目炯炯道:“请下注!”
场上议论声四起。
宋晞下意识看向左右,适才发现场内两两同坐,中间以一张柏木小几相隔。
除却茶杯与酒盏,小木几上另有一叠竹牌,寸长丶掌宽,两张为一对。
待一名婢子端着托盘行至跟前,提醒他二人下注,宋晞两人垂目左右,而後才看懂,那一张张写着名字的竹牌原是场上人下的注。
一式两份,一份由庄家——眼前的婢子——收去,一份由下注之人自行保管,待离去时再统一结算。
“这……”
宋晞拿起竹牌仔细端量。
竹牌虽轻便,一则写上字後不能重复使用,二则有剌手的风险。在座非富即贵,浮云楼掌柜不担心他们事後找茬?
为何要用竹牌取代寻常赌筹?
“看什麽看?你二人到底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