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酒吧来了那麽多人,”许哥看着他,“你就不奇怪吗?”
齐光皱了皱眉。
“我那天看到小芸发我的照片,里面有你以前的那夥兄弟,其实挺惊讶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错的。”许哥叹了一口气。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齐光也听得一头雾水,正想追问,手机却震动了两下。
对话框上的太阳标志恍若隔世,齐光的心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读了好几遍才终于把短短的九个字读进脑子。
-美术联考成绩下来了。
接着是成绩单的截图。
并不是没有设想过尝试联系的可能,也寻找过询问对方新生活状况的契机。但每一次想到方蓉的那通电话,他就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期盼是罪恶。
这些天大脑无时无刻都在“犯罪”的边缘试探,甚至一度害怕手机的震动。
——害怕是他的消息,更害怕不是他的消息。
真正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反而释然了。
他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打下两个字。
-恭喜。
发完之後又觉得似乎不妥,就算不再是亲密的关系,也不想让对方在言语中感到一丝物是人非的疏离。齐光思考了几秒,又打下了一行字。
-恭喜你取得了好成绩,也恭喜你的努力证明了自己。
点击发送之後他擡起头,看见许哥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看起来心事重重。
思绪立刻被拉了回去,他问道:“许哥,跨年那天我不在,到底发生什麽了?”
“我提前好几天就在联系以前的兄弟,直到那天白天,我们把了了的招牌砸了。”许哥靠在沙发上,找了个相对能把自己四肢摆舒坦的姿势,仿佛准备好了一堆苦水要吐,“他们玩阴的挑衅,我不介意明着接招。我其实根本不怕他们,忍这麽久不过是顾着自己的店,不想招惹麻烦而已。我之所以决定带人去砸,也就是告诉他们一声,以後也别进水不犯河水了,谁不让我好过,我就跟谁没完。大不了这老板我不当了跟他们硬抗,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个屁的老板!”
这是第一次,许哥把“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明确指向的话如此清晰地表达出来。
齐光看着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天天跟在许哥屁股後面在大街小巷穿梭的小时候,後者得意得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我罩了”一般。
只不过时过境迁,保护的对象有了偏差。
而其中的感情,似乎也不太一样。
从白树最後跟自己的那番话以及这些天许哥要死不活的状态,他基本确定了一件事——一件自己曾像追剧一定要追到心中那个结尾般的事。
只是在当下,求证与否似乎都没什麽特别大的意义,徒留更多遗憾罢了。
这时手机如警钟般震了震,他这才发现自己屏了好一会儿的呼吸。
-谢谢。
对话框明明白白地回应着两个字,没有多馀的感叹词,结尾是规规矩矩不留馀地的句号。
他拿着手机半天不知道该作什麽反应,索性锁上了屏幕。
许哥瞥了他一眼,没有问什麽,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所以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是我害了白树。”
“有病。”齐光不客气回他。
“对!有病!”许哥突然吼了一声,接着似笑非笑地说,“这麽多年来我都病得不轻。”
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齐光定定地看着他,心照不宣。
“什麽时候开始的?”
“开始的具体时间不得而知,”许哥脑袋搭在沙发的边缘,聚精会神地望着天花板,“上次因为他擅自报警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我挺痛苦的,对不起,你来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真话。”
齐光愣住了。
“我其实挺不愿意承认的,我从小就喜欢妹子,小时候暗恋音乐老师,没读书之後还觉得家附近理发店的姑娘好看,愣是固定在她家理了三年的头发,要不是她最後跟着她妈进城了,说不定现在就是你老板娘。”许哥说。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错过了你挺多陈年往事。”
“谁知道我他妈……我他妈被一个小屁孩掰弯了。”许哥似有不甘地吸了一口气。
齐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也不容易,跟了你这麽久,抗战八年都能胜利了!你又一直不谈女朋友,他连死心的机会都没有!”
许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怪我咯?
齐光对他的表情不置可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那你看见李柯和白树一起的时候什麽感觉?”
“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已经死一千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