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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第1页）

第102章

“他们是掐准了时间的，先报警，然後把毒品藏进厕所，最後趁警察来之前溜走，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一击即中。只是就那麽几分钟的差距，没想到我跟许哥会破门而入。那些人看到许哥都吓得不轻，一个个收起东西就往外跑，许哥喝醉了意识不清被他们撞到了地上，”白树说，“我当时也顾不上那麽多了，拖着陈辉不让他跑，拉扯了好一会儿从他身上掉出一包毒品，我知道这玩意儿出现在这里我们店就完了，必须在他之前抢过来丢进马桶冲走。”

齐光看着他，由衷地佩服他在这麽混乱的时刻脑子居然能保持清醒。

白树接着说：“许哥看到我们打架，过来拖住了陈辉，我才有机会把那玩意儿冲进马桶。警车的声音传了进来，陈辉急着想跑，许哥死死地拽着他，警车鸣笛的声音越来越大，陈辉急了，掐住了许哥的脖子压在地上，许哥昨晚喝太多了，根本没法反击，脸憋得通红仿佛随时就要过去了。”

“然後你就砸了他？”齐光问。

他深知白树多麽见不得许哥被欺负，别说白树，要是当时自己在场，也不会允许许哥毫无反击之力地被这麽压在地上。

那可是永远意气风发的许哥。

“嗯，”白树低下头，“水池下面有一把椅子，平时保洁阿姨用来踩着擦玻璃用的，厕所也没有别的可以拿来揍人的了……”

“你当时想过这椅子砸下去有什麽後果吗？”齐光叹了一口气。

“就算把他砸死我都不後悔，”白树咬了咬嘴唇，眼神笃定，“与其让许哥有被他失手掐死的可能，我坐个牢又算什麽？”

山雨欲来风满楼。

齐光打开窗，用力地呼吸着。

停药之後到现在，很久没有过这种呼吸略有艰难的感觉了，也很久没有生与死离自己这麽近的感觉。

但他明白，真正让他不适的是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麽血腥的感情。

是的，血腥。

除了这两个字他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他坐牢，放在电影和小说里，或许能达到完美的戏剧效果，但是真正出现在生活中，只觉得太沉重了。

这种沉重的感情，他没有经历过，更没有考虑过。

和叶星在一起这麽久，从来没有做过取舍，更没有偏执过什麽。

学习进步，生活规律，大家都在努力生活，都有光明的未来，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哪天发生什麽需要做取舍，到底什麽才是为自己好什麽才是为对方好，或者说，在没有两全其美的可选择的馀地下，是先满足自己的诉求，还是满足对方的。

而且不管满足谁，世界都必然崩塌。

就如此刻的许哥。

接到许哥的电话时，齐光听到语气就差不多知道结果是自己预料中那样了。

“都他妈狗娘养的，颅骨骨折，怎麽不把脑子给折了！”

齐光走出厨房顺便带上了门，“怎麽说？这属于轻伤是吗？”

许哥的呼吸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说话，“轻伤，他们不接受调解，多少钱都不同意！操！我现在就想把他给办了然後自首！”

“别犯傻！你先回家，我们一起商量！”齐光吼了一句。

许哥踹了脚马路牙子，声音有些颤抖，“白树不可以去……”

好一会儿他都没法成功把後面的词说出来。

“你好好想想白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你别在人医院发疯，到时候你俩都进去了，我绝对不会去看你！快点回来！”齐光说。

“但是白树不可以去……”许哥声音越来越颤抖。

那两个字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打死都无法表达出来。

“许哥，”齐光叹了一口气，“你冷静一点，我现在跟你一样难受，但是只要人还活着就是好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实在不行，我去求我爸……”

“没用的，”许哥说，“今天出门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没那麽容易妥协，医药务工费之类的赔偿并不需要多少，我算了算我所有的资産，给他们报了个数，结果想都没想就把我拒绝了。这是成心要搞我们，根本没打钱的主意。”

挂了电话後，齐光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之前那股呼吸不上来的劲儿又上来了。

他回过头，看见白树一脸平静地站在身後，旁边的桌子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手里还捧着两副干净的碗筷。

他知道白树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也毫不意外白树此刻的平静。

从昨晚举起板凳的那一刻起，他应该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昨晚害怕成那样，现在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後悔。

白树把碗放在桌上，舀了一碗鸡汤推到齐光面前的桌子，“先趁热喝吧。”

齐光坐下，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鸡汤，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