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荣国府难道还养不起珠儿和他媳妇?银钱这些不过是俗物,最要紧的还是前途。”贾政不以为意。
“我只是提醒你,原本珠儿的婚事我还想着让你大哥大嫂帮忙物色,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就依你的,不过那姑娘还是要让你媳妇相看一下,模样还是要周正些的,这样对子孙後代都好。”贾母道。
“这是自然。”贾政忙道。
王氏坐在一旁听着贾政和贾母的对话,只觉得心如刀绞,现在老太太都同意贾珠的婚事,她更没办法反对,她是真的觉得自家老爷想得太简单了,珠儿是二房的长子,媳妇嫁妆不厚,日後和在内宅和贾琏他们的媳妇比起来,就矮了一大截。
以前张家的那位大嫂嫁进来,被荣国府的长辈夸了又夸,可是再怎麽夸,嫁妆上都没有她的丰厚,每次提起嫁妆,那个能说会道的大嫂都会哑口无言,嫁妆是女人嫁来夫家的底气,日後也是能传给子孙後代的,老太太如今这样受尊敬,不也是因为老太太的嫁妆吗?
贾母对于贾政选的这户人家,说不上特别满意,但是也没有觉得不合适,祭酒官职虽然不高,但也有从四品,这个职位极为清贵,确实能成为书香门第,只不过碍于他官职的特殊,油水却是不高的,除非家中本就富贵,依靠祭酒的官职,真的很难大富大贵。
除开这一点,其他的都还算是不错,祭酒的官职比贾政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还高一些,如若不是贾珠是国公爷的孙子,光凭贾政的官职,李家的姑娘嫁给贾珠都能算低嫁。
“既然你这麽确定,想来你是特别满意的,祭酒确实清贵,在文官中有声望,有了这一点,嫁妆不丰也足以弥补,既然如此,王氏你找你大嫂商量一下,找个由头在家中办个什麽聚会,你亲自给李家下帖,请李家的女眷登门。”贾母嘱咐道。
“是!”王氏应下。
贾政见今日和贾母说贾珠的婚事如此顺利,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十分的高兴,娶妻自然是要娶对仕途上有帮助的女人,如若他当年娶的是张氏,有张家老太爷的帮助,他早就在朝中站稳脚跟了,老大却半点也不珍惜,直到张家出了事,他们家再借不了张家的势。
“母亲,您让儿子过来,是想说珠儿什麽事?”贾政还没忘记贾母让他过来的事情,开口问道。
“珠儿在国子监的情况你知道吗?”贾母问道。
“珠儿在国子监好好的,先生们还向儿子夸过珠儿性格沉静,努力好学,也没有什麽其他的心思,不与其他人胡乱往来,只一心学习,珠儿是犯了什麽错吗?”贾政不解地问道。
贾母听完贾政对贾珠在国子监的表现,我头都皱了起来,如若她不知道贾珠在国子监的现状,听到贾政说贾珠在国子监只一心学习,性格沉静,不与其他人胡乱往来还以为贾珠在国子监过得好,知道贾珠的现状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先生正在隐晦地表达珠儿被人孤立了。
“你就真的没听出什麽来吗?先生这是提醒你,珠儿被人孤立了。”贾母生气道。
“珠儿被人孤立了?”贾政满头雾水,他看向王氏,他有些不解贾母的话。
王氏此时也是一头雾水,贾珠什麽都没有和她说,她并不知道什麽情况。
看着贾政夫妻还一脸的迷茫,贾母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对珠儿是一点不上心,我说给珠儿身边放上两个机灵些的小厮,你们不肯,现在连珠儿什麽情况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珠儿在国子监是什麽情形?”
贾母将国子监勋贵家的孩子和清流家的孩子互为对抗的事情说了,也说了勋贵人家的孩子便是去国子监混日子的,经常逃课犯错,珠儿没办法同流合污,清流家的孩子也不肯接纳珠儿,甚至还仇视贾珠,国子监的先生们对这些事情也是不敢管的,只装不知道……
贾母心疼地说着贾珠在国子监的遭遇,眼睛都红了。
一旁的王氏眼睛也红了,带着哭声道:“我都不知道,珠儿没和我说这些。”
贾母和王氏很是伤心,一旁的贾政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贾母和王氏难过什麽,他道:“珠儿是去国子监念书的,是去学学问去的,又不是交朋友,孤立就孤立,也不是什麽大事,人家也没有动手打人,珠儿只要把书念好就行。”
贾母听到贾政的话都惊呆了,怒道:“你这是什麽话,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你小时候我和你父亲就是这麽教养你的吗?”
“母亲,您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贾政无奈道,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没错,贾珠又不是去交朋友的,而是去好好念书的,有没有朋友,根本就无关紧要。
“念书,念书,你知道被人孤立有多压抑吗?以前敬儿考中了进士,去了翰林院,身体都差点垮了,你居然还如此无所谓,珠儿是不是你的儿子?”
“国子监和翰林院又不一样,说起来也是敬哥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如若换成儿子,是万万不会因为被人孤立压垮身体。”贾政义正词严道。
“混账!”
“母亲,您太溺爱珠儿了,科举一途本就艰难,如若珠儿连这点小小压力都扛不过,日後如何往上考。”
“你真是要气死我,珠儿真的出问题了怎麽办?”
“我是他父亲,自然是由我担着。”
“你怎麽担?珠儿真的出事了,你怎麽担?”贾母质问道。
贾政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对门外怒喝道:“贾珠,你是不是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你是不是不想念书了,你知道我为了你能进国子监念书费了多大功夫吗?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贾珠红着眼睛进来,他看着贾政,解释道:“我没有!”
“你还敢撒谎,不是你在老太太面前胡扯,老太太怎麽会说起这件事?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我今日非得家法伺候。”贾政怒道。
贾母走上前来挡在贾珠身前,怒道:“我就知道你们夫妻是对我不满,你有火就冲我来,对珠儿发火做什麽?”
“母亲,您现在溺爱他就是害了他。”贾政道。
“祖母,我没事儿。”贾珠也轻声安慰。
“什麽没事,你父亲这是冲祖母来的,你别怕,你父亲容不下我们祖孙,祖母就带你回金陵,我看看,在你祖父的坟前,你父亲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祖孙。”
“老太太!您可不能回金陵呀。”王氏慌了,连忙道。
“贾珠,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为了你的事情,都要把老太太气回金陵了。”贾政更加生气了,怒喝道。
贾珠听着贾政的怒喝声,只觉得屋子里的吵闹声都变小了,突然贾珠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再然後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