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山既能将事儿拿到台面上说,想来知道的人不少吧。”林白梧瞧着他,“可我咋记得,衙门派了卒子过来,都没查出半点儿门道,那秦风又是咋招认的?”
郑芷红着脸:“白梧哥……”
“你不同我讲,我心里头不踏实,总得寻人问了明白才能舒坦。好芷哥儿,同我说清楚吧。”
林白梧从来这样,就算心里气着也软声软语的从不同他说一句重话。
郑芷心里头皱皱巴巴的厉害,他的小脚在土面上搓了好几下,才深深呼出口气:“我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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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贼的事儿闹得虽然大,可贼人到底死得透透丶尸骨都没留,线索早就断了。
又随着连日的秋雨,干涸土面的血迹被冲洗得一干二净,这事儿也逐渐被村人遗忘,可唯有渊啸,记得清楚。
他如伏噬的野兽,压抑丶痛苦的沉寂着。
直到林白梧顺利生産,才带着熊熊杀进了秦家门。
那一夜月黑风高,一虎一熊将秦家宅院直接推平,秦家鸡飞狗跳丶号哭阵阵,秦家父母更是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一片废墟里,本就心虚的秦风扑通一下跪地,头砸在地上咣咣的响,当即就认了。
郑芷咽了口唾沫,轻声道:“大抵是山匪的死骇着他了,他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一日,慌得爬到房顶,掉下来摔断了腿,後头听说吓痴傻了。”
有些话儿,郑芷其实没敢说清。
渊啸气成这样,还是那秦风动了歪心思,他一早瞧上林白梧了,想趁着林家没汉子,借着匪贼的势,趁人之危。
郑芷皱紧眉头:“那会子你正坐月子,我们怕惹得你忧心,才瞒着的。”
“白梧哥你别气……哎呀早知道我便不叫你赶集,也遇不上这该死的周云山了。”
林白梧瞧着他懊丧的小脸儿,伸手抚了抚他的鬓发:“我没气,我还要谢你护着我,但我大抵不能陪你多逛了,我得回趟家。”
郑芷心慌得厉害,扁着嘴儿:“呜呜呜都怪我,白梧哥你莫同哥夫生气,这事儿放到哪个爷们儿身上,都忍不得。”
林白梧点点头,心里却砰咚砰咚跳得厉害,他再按捺不住,拔腿就往家里跑。
郑芷在後头跟,提心吊胆的,想着完了完了,吵架了可咋办呀!
林白梧推开大门时,院子里的汉子明显一怔,他正在挂尿布,後院挂不下了,挂到了前院。林白梧跑过去,扑进渊啸厚实的胸膛里。
渊啸手上都是水,他怕碰湿了人,举得可高,软声道:“咋这快就回来了,不多逛会儿了?”
林白梧抿着唇,将手里的肥鱼举给他瞧:“我赶集,买了条肥鱼。”
那鱼还活分,在手上直甩尾。
渊啸低头亲着他脑瓜顶,大手接过去:“多沉啊,以後想吃,叫我去买就成了。”
“我遇着周云山了,他非给的,我觉得白拿不好,给了银子。”
渊啸微怔,沉沉道:“嗯。”
“还有,秦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渊啸喉咙口子一紧:“我丶我。”
林白梧哽咽起来,埋进汉子温暖的怀里:“阿啸,谢谢你一直对我这般好。”
渊啸黑金的瞳仁自黯淡现出微微的亮:“你不气我瞒你啊?”
“也气的,可我也晓得你的好。”他点起脚丶仰着头,爱慕的亲着他的下颌,“为我做这麽多。”
渊啸只感觉眼眶好热,心口子也好热。
他一把抱起林白梧,大步往屋里头走。
林白梧隐隐能觉出他要做啥,脸红得厉害:“大白天的,小老虎还等着我呢。”
“在阿爹那儿,阿爹在教他俩木工活儿。”
“才多大啊……咋学呀!”
“管他俩咋学,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林白梧羞得厉害,耳根到颈子全红了个透:“哎呀!”
大门外头,郑芷鼓了鼓小脸儿,嚅嚅道:“早知道是这样儿,我就不急着回来了,我的油炸糕……”
屋子里的两只虎崽子,瞧着手边的木头块子,嗷呜一口塞进嘴里,小奶牙磨了磨。
林大川惊得跳起来:“哎呦那个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