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的君澜殇挥了挥手,让侍女把东西递了过来,被红色绸布盖着的小花篮,香气扑鼻。
“好吃的!”少年一把掀开红布,里面金黄色的肉饼还温热着,色泽诱人,勾的人口水止不住。
“等一下,让我先尝尝,万一有毒呢?”原本都要塞嘴里的君澜澈,听到铲屎官的话,只好递过去。
“你咬那麽多干什麽!”君澜澈不满的看着被铲屎官一口咬去,只剩半口的肉饼。
有毒最好,毒死你丫的。
少年翻着白眼,在男人戏谑的眼神中,把剩下的饼子塞进自己的小嘴里,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白嫩的手灵活的从男人手中抢过小花篮。
“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哼。”望着少年跑的乱七八糟的背影,君澜殇轻轻笑了笑。
“哼!”
坐在那龙椅之上的老皇帝,双手颤抖地拿着那份奏折,双眼因愤怒而瞪得极大,满是血丝。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气声在空旷的殿中回响。
突然,他猛地将奏折狠狠摔向阶下,伴随着一声怒吼:“放肆!”
“君澜殇,越来越不把朕放进眼里了,越过朕,随意的把一位六品官员,扣押大牢,简直岂有此理!”
那奏折上的纸张散落开来,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老皇帝枯瘦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霍地站起身来,双手将摆在桌子上的奏折用力一扫,连带着桌上的茶盏哐当落地,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他的龙袍下摆,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下方波澜不惊的男子。
他的好儿子,他的好太子。
“父皇,息怒。”跪在地上的男子,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仅仅说几个字,都让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看他这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模样,郁结在胸口的怒火,平息不少,老皇帝接过身边小太监重新端过来的茶水。
“你不在寝宫好好修养,来找朕做什麽?”混浊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下方的太子。
那人清俊雅正的模样,倒和他那早死的皇後有几分相像,却和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对于皇权富贵,这人总是一副置身度外的模样,似乎只对他那些宝贝破书感兴趣,身为皇位继承人,却对权力没有任何欲望。
如果不是他藏的太深,就是他被这副身子拖垮了斗志。
可笑,这样窝窝囊囊样子,以後怎麽可能坐的稳龙椅。
不过那都是自己死了之後的事儿了,与他何干,活着风流痛快才是他现如今最要紧的事儿。
“父皇,如今西南水患盛行,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大多数百姓一股脑的涌入京城,却因为身无分文,只能沿街乞讨,甚是可怜。”
“儿臣想为父皇排忧解难,前往南方,治理水患。”听着容瑾不卑不亢的言语,老皇帝沉默的盯着他。
“你?”
老皇帝缓缓从龙椅上走下来,佝偻着的腰老态尽显。
正因为他年纪大了,所以他对眼前的这位自己亲手立的太子,越来越不喜。
早晚有一天,他会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像他一样掌握全天下人的生死,这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强行取走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眼前人身着一袭明黄色太子长袍,身形单薄消瘦,脸色苍白如纸,跪在自己脚下,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眸中透着不卑不亢的光芒,仿佛这周身的病气与死气都无法压垮他那高傲的灵魂。
老皇帝嗤笑一声,仿佛怜惜蝼蚁一样,挥了挥手。
“去吧。”
得了恩准的容瑾,缓缓起身,“谢父皇,儿臣告退。”
从御书房出来後的男子,长身玉立,冰凉的没有情绪的眼神,落在门外候着的,粉色宫女服的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迈开步子。
望着容瑾消失的身影,老皇帝冷笑一声,坐在龙椅上,枯瘦的手摩挲着椅子上的威风凛凛的龙头。
他的好儿子,至纯至善,心系百姓,不像他,只会寻花问柳,茍且偷生。
他品行越高贵,就越衬得他越不堪。
越来越像他娘了,那个始终没看得上自己,整日以泪洗面的女人,不照样躺在自己身下,婉转成恩。
哼,都是贱人!
想到王青山的死,老皇帝胸口的怒气又逐渐升起,没有王青山给自己暗中进贡女人,他哪来那麽多乐趣。
後宫的女人像柔顺的绵羊,一点烈性都没有,实在是无趣至极。
“皇上,该翻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