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
屋子里没开灯,等林恪松劲,周广愚有些不自在地退了半步,擡眸看着他:“怎麽这麽突然来找我?”
林恪:“我怕你死了。”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骨,她的鼻梁,嘴唇,最後回到眼睛上:“是真胃疼?”
周广愚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
林恪极少失态,可此时此刻一只手扔虚虚搂着她,视线里透出的担忧像温凉的溪水缠住她的脚踝,把她彻底困在了原地。
周广愚怀疑过他的喜欢吗?好像从来没有。林恪对她永远是不一样的,她从不患得患失,反而有底气肆无忌惮,但还是会介怀他和庄笑扶的过往。
他已经足够喜欢自己了,但周广愚不知足,她自私地希望林恪能和庄笑扶彻底断掉,一点怀念都别留。
周广愚想,她真恶毒。腹部尖扎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且愈演愈烈,她抿唇捂了一下胃,坐在沙发上。
“废话。”她的声音也有点哑,“疼死了快。”
“你妈妈在忙?我打车送你去医院。”林恪蹲下来看着她,伸手安抚地摩挲她的胳膊,“跟我走吧。”
周广愚和他离得很近,低头便能撞到他的气息。
他说话很轻很缓,像对待一只容易受惊的羊羔。周广愚没见过他这样放低姿态,心软化得像水:“我吃过药了,老毛病,不用去。”
“七点了。”林恪说,“你吃过饭了吗?”
怎麽样的喜欢才值得托付?怎样的喜欢能不落入歧途?怎样的喜欢才能不像胡沁芝和周茂林,闹得天翻地覆後拉扯着中间人面目全非?周广愚年纪小,她遇到的人也就这麽多,像林恪这样不服输的却只有一个,大可说她眼界低,但她大概,再也喜欢不了别人了。
饭桌上空荡荡的,周广愚说:“没。”
“你妈不给你做吗?”
“她叫我点外卖。”周广愚说,“但我现在什麽都吃不下。”
林恪站起来,周广愚由俯视变为仰视,看他往外走,擡手拉住他:“你要干什麽。”
林恪这次直接反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她发冷的指尖:“你不舒服就坐会儿,我给你做饭。”
周广愚:“……”
她胃里还一阵钝痛,但指尖传来的酥麻顺着胳膊流到耳根,漫起一片热意。
她不说话了,也没再多问,或许是真的没了力气。把抱枕拿过来顶着下巴看。林恪开冰箱,扫了一眼:“你真的很幸运。”
周广愚:?
林恪拿出番茄:“我只会做番茄鸡蛋面,你家冰箱也只有番茄鸡蛋。”
周广愚:“……”
林恪没撒谎,他只会煮面,味道凑合,本来做给自己就没什麽讲究。这次他不好太随便,煮之前还特意上网搜,决定把面煮软一点。
林恪长得就挺不食烟火的,少爷下厨房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周广愚除了感到破壁,死去的心脏也在袅袅热气里逐渐复苏。
低落的时候有人强硬闯进来拥你入怀,她像沉睡了千年被一阵春风叫醒了,一睁眼,就是林恪起伏的胸膛。
他没藏住,他是真的怕自己死了。
那道疤的杀伤力原来这麽强。
“你好点没。”林恪把面下了,侧头看沙发上的她,“用热水袋捂一下吧。”
周广愚摇头,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林恪动作不紧不慢。她的手捏紧了抱枕,半晌:“你给别人煮过吗?”
林恪有点奇怪,还是答了:“我只给家里人做过。”
周广愚的语气不太对,他有点不解:“怎麽了?”
周广愚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