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
文艺汇演结束之後,周广愚要走,林恪果然看了她一眼问:“回班那边,你要去哪儿?”
周广愚把外套递给他:“有点事儿。”
林恪看不出喜怒,垂眼盯着她递过来的衣服,轻飘飘:“穿着吧,我热。”
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转头就走。
“哎。”周广愚愣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散场了,学生来来往往,大庭广衆之下她实在不好直接追过去,半晌还是叹了口气,挂在臂弯。
走进後台的时候,周广愚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庄笑扶。女生眼线画得上挑,正皱着眉噼里啪啦打手机。
周广愚等了一下,见她放了手机,才走到她面前:“那个,庄同学。”
尴尬。是真尴尬。周广愚想。
“就是,我是郑行生原来同学,他回国的时候叫我帮忙。”
庄笑扶听见“郑行生”三个字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他让我跟你说……”庄笑扶的目光盯得她浑身别扭,周广愚此时万分後悔自己答应了郑行生的要求,“托我带句话,让你把他微信加回来,然後,他忘不掉你,此时此刻很想见到你。”
安静。
後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此时隔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周广愚没看过去,脑子倒是急速运转,庄笑扶最好别误会她和郑行生的关系。
可下一秒,她怀里一空,挂在手臂上的外套被扯了去。
红褐色头发的女生五官精致,画了妆更显明艳动人,只见她目标明确地翻开袖子,袖口绣着两个字母。
LK。
“果然是他的衣服。”庄笑扶笑了笑,“还是一股薄荷味。”
周广愚愣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反应。她来之前其实预想过很多次与庄笑扶交流的情景,没有一个是上来就认出她和林恪有关系的。
可她刚刚貌似就是随意挂在手上,庄笑扶是怎麽一眼就扫到那两个一点都不显眼的字母的?
她这边欲言又止,庄笑扶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一声,把那件外套挂回她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买的,谁知道他现在还穿着。”
冥冥之中的预感被印证了。
服了,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
高二下姚娜说的话又不合时宜冒出来,那只更名的萨摩耶,他不愿意离开的第二排。
林恪刚刚没有表达出对庄笑扶回国的意外,难道他们早就见面了?
原本她以为这个学期林恪总该忘记了。
周广愚胃里控制不住一阵翻腾,说不出什麽滋味,那件外套偏偏存在感极为强烈,散发男生独有的清冽气息。
庄笑扶的口红还没卸掉,低头从牛仔裤里拿出一包女士烟开开合合,头发掉下来一缕,好像早就成熟的蜜果迫不及待挣脱了枝头的束缚。
她擡眼上下扫了一下周广愚,下巴微擡:“你是他女朋友?”
庄笑扶说完,自己都觉得有趣:“小绵羊。”
骄傲却轻蔑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刺进周广愚的身体里。
她被林恪放在手心久了,都快忘记了被低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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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学校复习节奏加快,忙得人脚不沾地。一到周五放学,林恪去B班找人,孙晓琴看着他耸了耸肩:“没回。”
“什麽叫没回?”
“就是从文艺汇演那天开始,到今天,都没来学校。”孙晓琴说,“上学期就这样,估计她妈妈又给她安排上课了吧。”
林恪眉心一皱,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广愚这个学期白天从没请过假。
“她二模考得不是还行吗?”
孙晓琴:“可是她想上外省的一本啊。”说完她都愣了一下,看着林恪:“你不知道她想考去外省?”
林恪的喉咙发涩,扭头咳嗽起来。
不知道。
关于周广愚,他什麽也不知道。
与他失联的半年,哽咽说出的分手,绝口不提的过去和未来。
她手腕和脖子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