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影心下叹息,垂眸沉思,谨慎道:“钱老板,柳氏从未同宫中打过交道,我知宫中水深,可是圣上下令要的东西,我们不敢不供,只是……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钱老板知晓她的顾虑,安抚道:“柳当家莫怕,京都城我比你熟,我钱家世代都在京都商道摸爬滚打,以後也是我钱某人替你同内务府打交道,有我在前给你挡着,柳当家只管酿好你的酒便是。”
柳月影轻舒一口气,郑重道:“那我便在此以茶代酒,先谢过钱老板了。”
钱老板端起茶盏,笑眯眯道:“柳当家不怪我分你一杯羹就好。”
“哪里的话,有钱大家一起赚,若没钱老板周旋,柳氏松花药酒北上的路也不会好走。”
钱老板满意的笑笑,他就欣赏柳月影的大气,“我在渝州只待三日,不知柳当家可有现成的药酒库存?让我这回先带一批回京都,给内务府和太医院那些祖宗们尝尝?”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上面人一句话,底下人跑断腿,向来如此。
既然柳氏松花药酒要入内务府成为宫中内供,就得各关窍都打通,有了太医院的备书便更稳妥了。
“这没问题,钱老板放心!”柳月影含笑点头,她对松花药酒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麽多年的“临床经验”可不是纸上谈兵。
两人几句话便谈定了宫中的生意。
柳月影订了金玉楼为钱老板接风洗尘,冯六跑去安排了,慕青引着钱老板去铺面仓库瞧瞧库存的松花药酒,看看钱老板还有什麽问题,他好给答疑解惑一番。
赵五爷又喜滋滋的跑向柳月影,笑道:“我说今早怎麽喜鹊落枝头,果真是个大喜的日子。”
“怎麽了?”柳月影被赵五爷逗乐,好奇的问道。
“姑娘快去门口瞧瞧,谁来了?”
柳月影疑惑的向铺面大门处走去,还未到门口,便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惊喜激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影!我可想死你啦!”
柳月影愣了愣,遂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文悠?!你回渝州了?”
许文悠稍稍退离柳月影两步,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笑得见牙不见眼,点头道:“二郎告假几日,陪我回来省亲的。”
这可当真是让柳月影惊喜万分,自打当年许文悠陪着高中进士的白二郎迁居京都後,两姐妹再没见过面,只时而书信往来,以表思念。
乍然相见,未有多年远隔千里的疏离,反倒更显亲厚。
许文悠拉着柳月影的手,好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啧啧出声:“你说你,不是都生了两个娃娃了?怎还一点儿都没变?和个小姑娘似的,你瞧我!”
许文悠捏着自己的腰,噘嘴道:“我都胖出一圈去了呢!”
柳月影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哪有,丰腴点儿好看,那麽瘦做什麽?瞧着不康健。我成日里忙得团团转,哪有你这长肉的福气?你家二郎呢?孩子呢?怎没同你一道来?”
“他带着孩子们回老宅看他老子去了,我打了声招呼自己跑出来,不愿听他娘絮叨。”许文悠撇撇嘴,凑近柳月影的耳边嘀咕道:“生闺女的时候催儿子,儿子生了又催下一个,我又不是老母猪,还有完没完了!”
柳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抱歉的笑道:“我中午要为北边的一位富商接风,我怕你觉得拘束不自在,就不邀你一道了。要不你在柜上等我,我应酬完他便回来陪你?咱们好生聊聊,可好?”
许文悠摆摆手道:“你忙你的,甭管我,我今儿个就是顺路,特意来瞧瞧你的铺子,我还要在渝州待两日,咱姐妹俩说话不急于一时。”
她狡黠的眨眨眼,道:“我还想上你们那鹿鸣山瞧瞧去呢!还有你家的两个大宝贝,我可惦记许久了。另外,不带我认识认识你那小郎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许文悠边说边戳柳月影的胳膊,一脸的笑贼得像只要偷鸡的狐狸。
柳月影俏脸一红,嗔怪道:“见见见,鹿鸣山你随便去,我同山门说一声便是了。”
许文悠娇笑出声,实在没忍住,捏了捏柳月影的脸颊,调侃道:“我的小月儿还是这麽可爱呢!说点儿什麽就脸红的?”
“哎呀,你讨厌!”
“行啦,我瞧你这儿也忙得很,我就先走了,去城中逛逛去。”
柳月影应声,将许文悠送至铺面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
待马车将要离开时,许文悠掀起车帘,道:“瞧我这脑子,见着你就什麽都忘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事。”
柳月影眨眨眼,“怎麽了?”
许文悠歪头一笑,道:“苏家有个小子有出息,今年殿试,是圣上钦点的金科状元!”
柳月影当真愣了愣,半晌惊讶道:“苏玉怀?”
许文悠笑着点点头,道:“去年秋闱他拿下了解元,春闱时又是会元,殿试钦点状元,是当之无愧的三元之才了。”
柳月影不知为何有一瞬鼻酸,眼眶都跟着红了。
眼前好似影像交错,她记忆中那个一直养在苏老太太跟前的孩子,自小乖巧懂事,规矩明理。再见面时,曾经那个可爱的孩子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看向她时还带着两分儿时眷念的笑意。
苏玉怀终于熬了出来,于逆境中开出了最璀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