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
其乐融融地吃完饭,察觉出方烟梓有话要和自己的男朋友说,秦牧远自告奋勇地陪着白博进了厨房洗碗,将客厅的空间留给母子俩。
方烟梓有些惊讶地目送着两人进去,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儿子说:“你爸看上去居然还挺自然,我还以为让他和小秦独处——他能给我打破八个碗呢。”
“因为更丢脸的情况在你回来前已经发生了,”白适南老神在在地摆摆手,无情揭穿了某位法官适才的尴尬事迹,“要不是我提醒,他脚上的拖鞋现在都还能左右反穿。”
说到这儿他也不免失笑:“我让他自然点,是让老爸不要那麽紧张,结果他居然以为我的意思是他平时不够和蔼。妈,你是没看到,刚进门没多久我接了个电话,从阳台走到客厅就看到他和秦牧远一个坐得比一个板正,跟上课一样。”
“也不知道我爸是这麽误会的……还得是我妈,这镇定自若,这游刃有馀的,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律师。”说话的人不吝赞美,爽快地竖起大拇指。
“少来,你这待在家的时间越少,原来是去学拍马屁的功夫了,”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眼角有着些许细纹,方烟梓擡手抚上儿子的小臂,万分感慨,“小时候我和你爸工作忙,陪你的时间不够,谁知道你长大了工作更忙。”
“哎哎哎,苦情戏份打住啊,虽然你俩那时候确实忙,但都是为了赚钱嘛,我上班这麽些年当然懂。而且我住校住得也还行,之前就跟你们说了没啥好内疚的。”白适南顿了顿,“我这几年忙这件事,确实,我以後看能不能更合理地安排下。”
“少来,你就嘴上说得好听,”方烟梓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戳穿,“年年都说回头改回头改,前几年居然忙到两次没回来过除夕。”
“你呀,还不是怕你忙起来身体受不了。我看网上说,你们这一行连轴转的时候昼夜颠倒的,”她伸手揪了下儿子的胳膊,“工作那麽拼做什麽?我和你爸又不需要你费那麽多心,钱够花就行了,不够的话让你爸上交私房钱就是了。”
“我爸能有多少私房钱?方律师这几年高擡贵手啊?不会是想诈我然後旁敲侧击吧?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白法官新开辟的藏私点,”白适南举手告饶,脸上笑意盈盈,“我深刻意识到陪伴的重要性,这不特意找了个年纪小的陪我嘛。”
“按照牛导的话,我这都算老牛吃嫩草了。”说完这句,他又忍不住在心底摇头——何止是年纪小?还能比自己多活两百多年。换算的话,说粗俗点都是嚼草根了。
“你才多大?怎麽说这话,”方烟梓怔愣片刻,旋即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褪去知名律师的强势从容,她身上更多的是母亲的关心,“虽然都说两个人处对象,成熟的那个要对另一个包容点,但妈是觉得,最重要的是多沟通。”
“这点我深深赞同,不过今晚也太温情频道了吧。妈,你这样我真不习惯,感觉鸡皮疙瘩要起一身了。”白适南说着,装模作样地搓了下自己的胳膊。
“好不容易想着和你敞开心怀,聊聊天,你这孩子怎麽这样。”方烟梓终是忍不住,利落地翻了个白眼後丝滑地揪了下儿子的耳朵,“非要这样你才老实,是吧?小秦家那麽有钱,我还担心你小子富贵迷人眼把自己卖了。”
幸好先前对某人的家庭情况提得不多,不然也不好解释怎麽一穷二白的年轻人摇身一变成了海运巨头老板家里的独生子——扮猪吃老虎害人啊。
“错了错了,这才对味儿嘛,”白适南连忙告饶,忍不住失笑说,“家里有您和白法官坐镇,小的哪敢作乱……开玩笑的,真就自由恋爱。”他福至心灵地说,“我明白了,我上次找白博同志请教,他跟您通气儿了?”
那是他刚看见秦牧远头顶的数字时,很是苦闷的他和白博探讨,後者以“看破不说破”的朴素哲学观为基准发表了番意见,具体说了啥有点记不清了——不过自己当时的状态在老父亲看来……没准相当值得操心。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随即拍了拍方女士的手道:“不会的,您别担心。我什麽性格你和老爸还不清楚麽?虽然也没了不起到什麽穷且益坚吧,但我自己目前也赚了不少,目前还是挺富贵不能淫的。”
“当了经纪人是越来越油嘴滑舌,”对儿子以戏谑语气打消自己顾虑的行为心知肚明,方烟梓仔细打量了番儿子的神色,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看小秦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管不了你了。”
白适南被这句话说得万分感慨,正要开口,对方却又话锋一转。
“所以你真不知道你爸私房钱藏哪儿了?”
白适南:“……”
白博同志,你最近是不是又不小心打碎了方女士的香水,想要重新买一瓶补救却买错味道了?
……
“阿姨还说别的了吗?”秦牧远神情严肃得像是要去抓被妖管委加红加粗丶超大特写通缉的犯罪妖。
“呃,”对方的脸色实在认真,白适南忍不住生了点逗趣的心思,“当然说了,比如说希望我们两个好好沟通,好好过日子,平时不要偷吃柜子里的薯片,更不要不经过对方同意就私自跑去理发……”
前两条还算正经,从第三条开始就不对劲起来。秦牧远不是傻子,愣了两秒後眯起眼睛:“白哥你敢说你没在忽悠我?”
“当然不敢。”白适南理直气壮道。
对方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秦牧远被短暂卡壳,好半天才四两拨千斤地说:“好吧,那我听到阿姨还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