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秦哥,我那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哥,你再不回你房子真的要塌了!
……
收到消息的人还没来得及两眼一黑,就被尖尖的鸟喙咬住了後脖颈,对,是咬——他的整个身子旋即骤然离地,凌空而起。
施以此番行为的生物拥有能遮天蔽日的身躯,又在振翅的瞬间变为普通飞机大小。饶是如此,它的灿灿羽翼划过天际时依旧逶迤出绚丽霞光,途经之处百鸟垂首,朝其方向不住啼鸣。
《山海经·南山经》有云: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不过冯啓成对此的评价是:什麽其状如鸡,哪家凤凰长得像公鸡,骂得真脏啊。
秦牧远感觉这样自己一张嘴就会被劈头盖脸的疾风吹个激灵,忙不叠也化作原身,没忍住晃了晃尾巴抱怨:“叔……真的这麽着急吗?神神秘秘的连原因都不和我说——你不知道因为我临时爽约白哥生了多大的气,我这回真要完蛋了……”
“你要再晚点来,咱们妖族这边之後五十年都得完蛋,”传说中象征着安宁吉乐的凤凰一改平时的温和,一扭头将被咬住的小辈甩上了背,漂亮的眼睛里神色肃然,“有些事电话里说怕隔墙有耳,其实也不用多解释,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秦牧远既因为自家男友的态度而心急如焚,又知道能让冯叔叔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突然叫来的一定不是小事——自己化人形不再像小孩儿後,冯叔叔可没怎麽背过自己了,眼下算是为了节省时间破例。
因此面对这样两相为难的局面,趴伏在凤凰身上的小兽不由得头疼地闭上嘴,只喉咙里发出点闷响。
“别郁闷了,这事儿说起来和你那小男朋友也有点关系,”冯啓成想了想,用灵力拍了拍这隔壁大侄子的头顶,“记不记得你男朋友前阵子出的那次车祸?”
“这怎麽会不记得,”秦牧远先是下意识地喃喃,随即猛地仰起头,“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他?谁?!”
“你老实点别乱动,这是大荒上空,你要搁这儿滚下去我等会儿可不好捞,”本来背着这熊孩子就硌毛,乱动更烦,冯啓成操控灵力裹挟着风狠狠拍了秦牧远一巴掌,“别不是猴胜似猴,听我说完……上次我不是跟你说那个当场死亡是妖怪?”
“你再想想最近妖管委都在忙什麽。”
“叔,你的意思是和走私违禁药品有关?”挨了一巴掌,秦牧远老老实实地趴好,思考过後觉得格外有道理,“对啊,那个肇事车辆还是个货车来着……”
“跟那个肇事车主没关系,那确实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冯啓成语气淡淡,忽又话锋一转,“但死的那个妖怪,是他们走私团夥中的一个,仔细点来说,是他们在S市销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死的那个是只狸力,表面身份是个包工头,背地里却借着工地需要运输材料来转运药品贩卖。呵,胆子倒是大。”
《山海经·南次二经》有云:南次二山之首,曰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
冯啓成越说语气越冷,显然是被这发生在自己眼皮子的底下的事儿气得不轻:“我们联合人类办事处那边查了他死前的聊天记录,很可能是因为和他的上级在怎麽分赃款这件事上出现了分歧,然後被灭了口。”
“那他上级被揪出来了吗?”秦牧远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谁啊,胆子这麽大的吗?敢在冯叔的地盘上整这个,真以为凤凰脾气好啊。
被抓到保准儿被拉去做一辈子苦力,不赚钱的那种。
“没有,他上级很谨慎,用来联系他的是个海外账号,ip每次都是随机生成的,技术方面还是要靠人类那边,虽然缩了点范围,但具体位置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哦,你们辛苦……”秦牧远忽然意识到不对,“不是,这跟让我回应城……”
“我们在那只狸力的手机里,看到他和上级正在商量对大荒里的弱水下手,”眼见目的地离自己越来越近,凤凰再度猛地振翅,俯身直冲下去,“这边的界门要你们家的血才能开,我才让你爹去外国抓那个头目,你来更快些。”
弱水之于大荒,之于整个妖族的重要性,就和人类常年打的那个公益广告差不多——水是生命之源。因为每一个妖怪都要在其幼年时被长辈带到弱水形成的渊流处进行洗礼——不洗礼就先天残疾的那种。
某种意义上,大荒算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界门内虽也有妖怪镇守,但总体与外界的联系不是那麽紧密。镇守弱水的那位前辈倒不是说实力不行,但上了年纪打起瞌睡来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上百年,万一有所疏漏呢?兹事体大,冯啓成不敢松懈。
听了这麽些话,秦牧远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不再吭声。他悄悄看了眼自己没有信号的手机,只寄希望于能快点解决这事,再火速跑回去给白哥负荆请罪。
负荆的程度够吗?他生出点忐忑不安的心思,感觉都把大荒的树全背上才行啊。该死,连短信都发不了,早说了大荒基建做得不行,偏不信!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适南乘坐的航班已于十分钟前落地应城。
只带了个小箱子的人对着手机屏幕眯起眼睛,怒火化为冰霜在眼底凝结。
好好好,直接玩消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