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只有杨笙一人回来,站起身,叫道:“你来我房里,我想跟你谈谈。”
谈的正是换书童一事。
沈确知道杨笙做不了主,他立下保证:“我惜才,只要你肯过来,我让我娘替你销了奴籍,这样你也可以与我一同参加考试。”
杨笙确实心动,可他又不能不管崔文远。
这小公子虎着呢,一个不留神,没准又要被骗了。
于是杨笙拒绝了沈确:“一仆不侍二主。”
沈确料到了这个回复,语气没有什麽波澜:“不急,等你有了这个想法,随时可以找我。”
崔文远是临近入夜回来的。
杨笙没去膳堂,一直等着,下午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块跟崔文远白天戴着的相似玉佩。
看来小公子也没想象中那麽简单,在酝酿什麽坏主意呢。
见回来的崔文远肚子鼓胀,腰间的玉佩不知所踪,杨笙问道:“公子,你玉佩呢?”
崔文远目光闪烁,故意放大音量:“你不过一个书童,管这麽多做什麽?本公子的东西,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杨笙看着窗外的人影,不说话了。
崔文远跟他使眼色,道:“你去给我弄些热水来,我要洗澡。”
杨笙提醒:“才吃完饭……”
崔文远挺着肚子,很是硬气的打断:“少说废话,我是公子,我说什麽就是什麽。”
杨笙不知道他在卖哪门关子,提着水桶出去,正好看到一脸郁闷待在门外的春柏。
杨笙突然有了主意,他正想去敲沈确的门,被春柏欺身挡住:“我们少爷在沐浴更衣,闲人免进。”
杨笙打量了春柏一眼,语气淡淡道:“你也是闲人吗?”
春柏气极。
门从里面打开。
沈确穿着寝衣,外面披着件绣云鹤纹氅衣,身後水汽缭绕。
他头发还是湿的,用玉簪挽了起来。
看了杨笙一眼,语气是难得的柔和:“想通了?”
杨笙点头:“劳烦沈少爷跟我家公子说上一说了。”
沈确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妥了。”
“我跟文远兄说好了,国子监你跟着我,出了这里再各自回家。”
春柏又提着水桶出去打热水了。
他冷得哆嗦,可一想到自己的主子换成侍郎之子,又忍不住兴奋,白天溪亭质问自己的事情总算有了交代。
他才没有骗人,现在骗人的是竹生。
杨笙跟沈确说了一声,回房去收拾东西。
窗外的人已经走了,崔文远走过去,想要跟他解释,他想说刚刚都是权宜之计,那两个监生想阴他。
他想看看对方想玩什麽花样,才顺着他们的意思做。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小公子有倚仗,可以不上进不努力,杨笙不行。
他要站在高处,才能俯视杨家,俯视从前蔑视自己跟小娘的人。
杨笙拿着包袱关上门,隔着门留下一句。
“竹生是来陪读的,不是来陪玩的,等公子想明白来国子监干嘛的,再来找竹生吧。”
崔文远没再执着,他本来也不想读书,还不如让杨笙跟着沈确。
以後要是念出名堂,代自己考个功名给娘高兴高兴,也不算白来国子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