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认识,但他说要见到王爷,有重要的东西交给王爷。”
夏子信想了想,道:“让他到花厅见我。”
三福忙道:“爷,来的是什麽人还不清楚,您千万要当心。”
“放心吧,小刀子是会些武功的,而且我刚刚才解了禁足,要是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对我做些什麽,怕也得顾及太後的懿旨。”
不多时,夏子信已到了花厅,小刀子摆好了茶,小厮才带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进门之後,十分规矩地向夏子信行礼。夏子信让他起身,细细打量去,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模样,衣着打扮就是普通汉子,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更像是打手或是家丁一类。
“你是谁?为何要见我?”
“小人是城北棺材铺的小二,奉我家掌柜之命,请王爷往棺材铺一见。”
夏子信一愣,“棺材铺?”
小刀子忍不住道:“棺材铺是什麽好地方,我家王爷怎麽能去那里?你家掌柜要想见我们王爷,让他自己到这儿来,我家王爷堂堂郡王,怎麽能去见他?”
汉子忙将一封信举过头顶,道:“掌柜有信在此,请王爷过目。”
小刀子便将信拿起,呈给夏子信。
夏子信心道,莫非又是慕景白的花招?谁知接过来,拆开一看,竟不由一惊。只见信上写道:明王印信,世子当收,今夜子时,望主密临。观後立焚。卑职顿首叩拜。
这棺材铺的掌柜知道印信之事,又称他为“世子”,自称“卑职”,莫非,他就是方莹莹所说的那个“会来找他”的人?
忙问那汉子道:“你家掌柜叫什麽名字?”
“还请王爷恕罪,小人只负责送信,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我家掌柜吩咐,小人要看着王爷把信烧了,才能回去。”
夏子信听了,叫小刀子把蜡烛点来。
小刀子先还不乐意,觉得王爷被一个下人挟制,可又见夏子信面色严肃,只得将烛台拿来,将蜡烛点燃端在手里。
夏子信当着那汉子的面,将信烧成了灰烬。
那汉子见了,又道:“掌柜的还说,若王爷将信烧了,让小的口传一句话给王爷?”
“什麽话?”
……
也不知那汉子对夏子信说了什麽,回乔梓楼後,他便吩咐小刀子和小锯子,明早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接着便从屋里锁上房门,不再露面。
待过了亥时,一辆马车从顺郡王府後院驶过,接着,乔梓楼中,竟已空无一人。
不多时,马车辘辘前行,停在了一条巷子里,车夫打着灯笼下车,他正是今日前去面见夏子信的汉子。
“郡王,到了。”汉子说着,扶了夏子信下车,领着他进了一间小院。
这里,的确是一家棺材铺,院子两边摆着几口未上漆的棺木,角落还站着几具不知是真人还是假人的东西,隐隐之间,透着一种瘆人的感觉。好在,这麽晚了,即便有马车来此,也不会有人怀疑,因为夜半有人来棺材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爷,请跟我来。”
夏子信不再张望,只壮着胆子跟着汉子进屋。
这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汉子手里的一盏灯笼,透过昏暗的灯光,可见屋中还有三四口棺材,这些棺材齐齐摆成一排,梁上悬着飘飘荡荡的白绫,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这鬼地方也太吓人了!夏子信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要是别人设的局,他今晚估计是跑不掉了。
穿过放棺材的屋子,汉子的脚步在一间内室门前停了下来,他轻轻敲了四下门,转头向夏子信道:“王爷,请。”
尽管夏子信心里很害怕,但这次或许是他唯一知道真相的机会。所以,就算里面是妖魔鬼怪,他也要进去闯一闯。
想着,便鼓起勇气,推开了门。谁知,就在他进门的一瞬间,汉子便从後面,将门紧紧关上。
夏子信尽力冷静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烛光亮起,他的面前,骤然出现了一处祭案。祭案上摆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大凉明王夏青之灵位”,灵位前放着一把断刀,那刀柄上的玉石和麒麟图样,让夏子信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不禁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傻了,如同做梦般跌跌撞撞走过去,人还没有到跟前,突然双腿一软,瞬间便跪了下去——这是他父王的灵位,还有父王的佩刀!
整个凉都,不,应该说是整个大凉国,谁敢为明王设立牌位?没有人!就连夏子信自己,也不敢这麽做,因为一旦被人查之,便将是杀身之祸。可是,此时,灵位和佩刀就这麽出现在他眼前,令他猝不及防,瞬间泪上眼眶。
“父王!”夏子信痛呼一声,伏在地上,悲噎不止。
他不管了,就算这是一个陷阱,就算是有人在故意试探他,要害他,要杀他,他都无所谓了。因为……太多了,他忍受的议论与屈辱太多了,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想忍耐,只想痛哭一场。正是:
此生恨叹几回秋,不见当年玉带鈎。
一夜麒麟翻醒悟,卧龙渊中再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