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没有答复,他又问,“是那个人的遗嘱麽,把琳琳和方姐托付给你,让你隐瞒死讯。”
丁杰摩挲着膝盖,“我和他有一次徒步时昏了过去,送去医院检查後医生说需要手术,但手术费不是个小数目,他想把钱留下给琳琳和方敏。”
姜路意识到发展出现问题,“他早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恩,”丁杰回忆道,“我只知道沛东生前帮助过许多和他一样的人,鸳鸯的男友也是其中一个,但我不知道他是自杀群的群主,也是死後,他知道我一定会发现遗嘱,所以在手机里留下那些话,让我等琳琳长大些,再告诉她们。”
“所以这半年来,一直都是你用他的手机和方姐联络?”姜路的猜想再次被验证。
男人点着头,“我尽量学着他的语气和习惯。”
姜路除了震惊的同时,心底又生出疑惑,到底是多熟悉的朋友,才能模仿对方的一言一行,让至亲之人都发现不了。
丁杰看出姜路的心思,解释道,“我和他相识……算上今年,有十六年,所以能模仿得很像。”
“丁姐,你想过真相大白那天吗。”姜路问。
“想过。”男人坦然道,“……我会承担所有。”
姜路先是替他背负那麽多秘密而委屈心疼,随後靠近些,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
丁杰愣住,错愕道,“什麽?”
姜路露出宽心的微笑,“我说我会和你一起,是福是祸,以後我们一起扛。”
在男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姜路调整好情绪,继续做敢于冲锋的勇士,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在此之前,他预想过无数情况,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会和丁杰站在一起。
……
“准备好了吗?”姜路问。
“恩。”
“要进去了?”姜路再次提醒。
一向沉稳的丁杰在卸下防范後,变得局促,他深吸口气,“好。”
姜路推开房门,鸳鸯正依靠着枕头看向窗外,油亮的叶子波浪般滚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好些了吗。”姜路说着让开身,丁杰出现在门口,只一瞬,鸳鸯茫然失神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恐,纤细的手指陷入被单,攥出两朵扭曲的花。
丁杰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盘褪色破旧的玩具磁带,放到桌边,然後对人说,“鸳鸯,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这里。”
他说着指了指磁带,提醒道,“磁带只能播放三次,你自己把握。”
说完,丁杰转身走出,姜路有些担心地看看鸳鸯,关上门。
两人并没急着走,而是坐在走廊上等待。
姜路没忍住问道,“丁姐,钟镇涛既然狠心推开鸳鸯,为什麽还留下那个磁带。”
今天一早,他陪丁杰去殡仪馆取回磁带,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丁杰略显疲惫,“他录好磁带後交给我,但在病情恶化之後,他又反悔了,让它和他的遗体一起火化。”
男人头微微後仰,抵着墙壁看天花板,“我擅作主张把磁带拿了回来。”
“为什麽?”姜路问。
“我有种预感,”丁杰看了他一眼,“这本磁带,能挽回一命。”
姜路先是一愣,随後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鸳鸯会想不开——”
话音至此,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二人目光齐刷刷看去,鸳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没风干的泪痕,她先是看了眼丁杰,然後目光移到姜路身上。
令人欣慰的是,她的眼神已经不在对他们恐惧排斥,反而亲和许多。
“姜路,能帮我个忙吗?”鸳鸯握紧那盘磁带。
姜路看向丁杰,对女生说,“你说。”
“我,”鸳鸯露出苦涩的笑,沙哑道,“我想拍一组照片,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