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光害了李芙,连累了我们,连仙使大人也不放过!”
穗岁也忍不住自嘲起来。
她还试图和这些人说什么骨气呢。
穗岁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被金光照亮的天,又看向周边的稻草:“你们是要烧了我吗?来吧。”
这些人再拖延下去,仙使的药效就快过了,起床见到她不在屋内,万一找过来,岂不是坐实了违背律令的罪名。
是她能力不够,中了别人的算计,而她在这人界最重要的也就那么两个人,无论如何,都得将仙使保下来。
或许穗岁从前还有过要将仙使从这荒唐的世间拉出来的想法,此刻只觉得自己从前错得十分离谱,再不敢作任何肖想。
清醒与痛苦从来是并存的,那是她用许多年明白的道理,独自背负着前行也就罢了,不该强加在别人身上。
穗岁忽然有些后悔,这几个月来肆无忌惮地与仙使走得太近,他都要习惯她的存在了,那等他知道自己的死讯,会伤心吗?
应该会有一点吧,但或许过上几个月,一切又会好起来的。
他就还是神龛里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仙使大人。
“愣着干嘛,烧啊。”穗岁唤着身边离她最近的那个少年,“这可是你们不多的机会了,要是过会儿我恢复了法力,在座的各位,都得给小芙陪葬。”
那几个举着火把的人面面相觑,十分心动,却又有些忌惮。
这妖女如此从容,莫非还有后手?
穗岁见状笑得更放肆了,寒风呛进她冒烟的嗓子,一边笑一边咳,疯态毕现,似乎是要将那“妖女”二字彻底坐实。
她陡然往前俯身,离那被吓呆了的少年更近了一些,嘶哑着嗓子发出令人胆怯的诡魅声音:“小孩儿,害怕了?”
那少年打了个激灵,手一个不稳,火把就脱离了他的掌控,掉进柴草堆里。
霎时黑烟缥缈,在穗岁和村民之间组成了一道不可撼动的屏障。
又有几个人等了等,见穗岁只是依旧可怖地笑着,却没任何动作,认定了她不过虚张声势,就大胆起来,纷纷把火把扔到柴火堆上。
烟雾更浓了,熏得穗岁喘不上气,生理性的泪水被刺激到不断溢出,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是火苗蚕食着草木发出的噼啪响声,心下却是一片安宁。
终于要结束了。
穗岁想要闭上双眼,却在最后一刻,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向着海边快步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自《菜根谭》:彼富我仁,彼爵我义,君子故不为君相所牢笼;人定胜天,志一动气,君子亦不受造物之陶铸。
==
穗岁为了自由离开孽海,小芙为了自由葬身慎海。
穗岁,不要怕,我陪你离开。
仙使醒得比往日更早一些,睁眼就觉得心跳得有些乱,好像明明睡得很沉,却一直被梦靥追赶着,未曾真正休息好。